聲音來處望去。
食肆很多被驚動的客人都看不到,約兩公里外的一幢普通大樓中部,忽然噴吐出無數豔麗的槍火,無數煙塵火光擊碎玻璃,噴湧而出,如戰機的尾焰,洶湧著噴入西林乾淨的傍晚天空。
巨大的爆破聲在食肆裡依然聽的如此清楚,可以想見大樓內那場槍戰的暴烈恐怖,許樂的目力極好,甚至能夠看見那幢大樓十三層的窗戶外,有無數似黑點一般的子彈穿梭而出,最後被萬惡的引力消磨了犀利的銳氣,失去速度後化為無數金屬雨點,落向了街道,擊打在汽車頂蓬與建築頂板之上,啪啪作響。
西林大區最多的便是軍人和彈藥,但社會治安向來良好,在鬧市區發生如此激烈的槍戰,已是多年未見的震撼畫面,食肆裡的食客們驚恐萬分,紛紛結帳離去。
而就在此時,食肆後方靠近廚房的某個房間內,又響起了一陣急促清脆若炸豆般的槍聲,這一陣槍聲響的極近極真切,食客們臉色蒼白,尖叫連連,一湧而出。
槍聲響起,環繞在窗旁的那些西林軍官猛然一震,手掌迅速地握住了各自的槍械。
許樂知道蘭曉龍帶的人也動手了,心臟驟然緊張一縮,身體緊繃起來。
窗旁小桌邊的那位中年男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任何槍聲,沒有看見任何槍火,握著湯匙的右手沒有一絲顫抖,穩穩地盛起一匙豔若鮮血的紅油湯,輕輕淋在黑木碗中的白米飯上。
許樂目光微垂,做了兩次深呼吸,強行將心情平靜下來,向小桌走了過去。
那些西林軍官沒有攔他,反而讓出了一條通道。
許樂站在小桌旁,看著正在低頭拌飯的中年男人,恰好只能看到他那雙夾雜著銀毫的濃眉,這個姿式沒有給許樂任何俯視的感覺,反而覺得對方若大刀與巨斧般一坐,便似坐在一座荒山之上,凌高而遠。
中年男人依然沒有抬頭,認真仔細地將黑木碗中的白米飯拌成一團紅豔豔的雜燴,放下銀湯匙,拿起長筷於紅油湯鍋中準確夾出一塊鼠肉置於飯上,然後端起飯碗,開始呼啦啦地進食,同時含糊不清說了一個字:
“坐。”
許樂拉開靠背椅,坐了下來。
“吃。”
一名戴著上校肩章的西林軍官在許樂面前擺上一套餐具,又迅速端來一碗白飯。
許樂只是中校,馬上起立敬禮致謝,然後再次坐下,沒有開口說話,沒有絲毫猶豫,拿起碗筷,若風捲殘雲一般地開始就著紅湯吃白飯,就似要和桌子對面那位中年男人比拼速度一般。
……
很短的時間之內,小桌旁的兩個人都吃完了四碗白米飯。穿著普通白襯衫的中年男人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長筷,從身旁那名上校手中接過溼毛巾,解開襯衫的領口,用力地擦拭著因為辣燙而流淌的滿頭大汗。
“當兵的就得能吃飯。”中年男人抬起頭來,望著許樂說道:“胃夠強勁,吃的再快也不會得胃炎。如果總是要記著自己得像一株梅花般漂亮,那就一輩子也不要吃飯,因為吃了飯總是要拉屎的。”
許樂不確定這句話是不是在針對那位聲震聯邦的少卿師長,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微澀一笑,沉默不語。
“你那批手下不錯。”中年男人用餘光看了一眼暮光中的那幢大樓,望著那些漆黑的暴烈突襲痕跡,灑然一笑說道:“我喜歡辦事簡單直接的傢伙。”
七組按照自己的安排,在西林落日州鬧市區暴烈出擊,許樂一直擔憂會不會讓西林方面有些意見,此刻聽到對方竟表示出一絲讚賞之意,不由微感詫異,很認真地回答道:“謝謝司令誇獎。”
聽到司令二字,剛剛從前線3320淪陷星迴到後方的鐘瘦虎沉默了剎那,這位控制著整個西林大區軍政大權的聯邦前線總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