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然而，林天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重複著擺手的動作，身後的人也重複著執行著他的命令。

六千萬。

七千萬。

八千萬。

當一次次被自己一生都沒有見到過的鉅款砸中，當一次次的看著上萬，上十萬張紙幣從自己的頭頂飄落，當一次次感受著那紙幣砸在臉上的痛楚，感受著那嶄新的紙幣從肌膚上劃過的觸感。

楊勇的心裡，先是濃濃的屈辱，繼而是深深地震撼，之後是滿滿的麻木。

慢慢的，這麻木，變成了一種從靈魂之中傳來的恐懼。

無關乎這些砸在他臉上的錢是不是屬於他的，無關乎被羞辱的人是不是他，也無關乎林天這些動作的用意為何。

任何人，哪怕是身家過億，當看著一次十萬張的嶄新紅色錢幣自空中飄落，看著那幾百，幾千萬的現金被堆在身前的時候，那種視覺上的震撼，那種精神上的衝擊，也足以讓人崩潰。

所以，當林天第七次揮手的時候，作為當事人的楊勇，也再也簡直不住，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跪掉了所有的尊嚴，跪掉了所有的堅持，跪掉了所有的依靠虛偽與狡辯維持的所謂的正直、正義。

只是，林天抬起的手，卻依然第八次落下。

而後，第九次。

第十次！

手停，兩個人埋著頭，如同虔誠的信徒，身軀顫抖著跪在地上，跪在足以將兩人活活埋起來的紙幣之中。

遠遠地看去，如同兩個瘋子。

“我說，我什麼都說！”

彷彿精神中緊繃著的最後一根絃斷裂，楊勇用沙啞的聲音低聲的吼道。

這一刻，他迫切的想要交代一切，關於他的私信，關於他收了好處要讓驕傲的林思思好看，關於他本身因為林思思幾次破壞自己的好事的憤恨。

乃至於，關於他對於林思思對他不屑一顧的惱怒，關於他在樓道中說的那些汙言穢語。

甚至於，他在汙言穢語之後，在遭到辱罵之後，想要以抓著女孩去年級主任辦公室為名義，趁機在對方身上佔便宜而伸手準備去撕扯女孩衣服最終沒得逞反而招致被扇耳光的動作。

所有的一切，他再也無力隱瞞，在精神被壓迫的近乎奔潰的時候，他心甘情願的坦誠一切。

然而。。。。。。

他要說的，林天卻一個字沒聽。

在他如同喪家之犬般吼出這句話之後，林天看都沒看他一眼，拉著林思思，和三個女孩一同轉身，徑直向著遠處走去。

辦公室中，遠遠地，傳來林天的聲音。

“我不需要問經過緣由，從你欺辱我林家之人的那一刻，無論是非對錯，不問因果緣由，你們的結局，已經註定。”

直到下了樓，直到出了校門，直到坐上了敖天變成的內部極為寬敞的豪車開往林家的路上，林天四人，沒有一個人回一次頭。

彷彿那用來砸人的一個億現金，不過是隨手丟棄的一分硬幣一般不值一提。

而在林天離開之後，那些由林七十一從幾家銀行臨時湊來的送來現金之人，也同樣沒有看那些近乎將兩人埋起來的錢一眼。

在林七十一的命令下，整齊的轉身、離去。

彷彿，那將兩人埋葬的不是讓很多人趨之若鶩的鉅額現金，而只不過是一堆無用的紙屑。

隨著所有人的離開，彷彿曲終人散，辦公室中，再不復喧囂，唯有兩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直到許久之後，楊勇從地上，從一堆錢幣中爬起了身。

看著堆了大半個房間的現金，他的身軀忍不住顫抖，他的眼睛中不滿了血絲，他的表情猙獰的如同地獄爬出的修羅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