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笑了,展顏道:“這才是好孩子,難怪高亞男喜歡你,她若知道你居然肯為她戒酒,一定也開心得很。”
胡鐵花瞪眼道:“誰說我要戒酒,我只不過說這幾天少喝而已……頭可斷,血可流,酒是不可戒的!”
楚留香笑道:“你這人雖然又懶、又髒、又窮、又喜歡喝酒、又喜歡打架,但還是個很可愛的人,我若是女人,也一定會喜歡你。”
胡鐵花笑道:“你若是女人,若要喜歡我,我早就落荒而逃了,又怎會還坐在這裡。”
楚留香和胡鐵花這一生中,也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危險了。
每逢他們知道有大事將發生時,一定會想法子儘量使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精神保持輕鬆,儘量讓自己笑一笑。
他們能活到現在,也許就因為他們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笑得出。
不知何時,前面的船行已慢了下來,兩條船之間的距離已漸漸縮短,霧雖更濃,那大船的輪廓卻已清楚可見。
那大船上的人是不是也看到了這艘小船呢?
楚留香正想叫船行慢些,將兩船間的距離再拉遠,忽然發現前面那條船竟已停下,而且像是漸漸在往下沉落。
胡鐵花顯然也瞧見了,道:“前面船上的燈火怎麼越來越低了?船難道在往下沉?”
楚留香道:“好像是的。”
胡鐵花變色道:“船若已將沉,高亞男她們怎會全沒有一點動靜?”
這時兩條船之間距離已不及五丈。
楚留香身形忽然掠起,凌空一轉,已躍上那大船的船頭。
船已傾沒,船艙中已進水。
枯梅大師、高亞男、害羞的少女、黑衣少年丁楓,和操船搖櫓的船伕竟已全都不見了。
夜色悽迷,江上杳無人影。
一陣風吹來,胡鐵花竟已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嗄聲道:“這條船明明是條新船,怎麼會忽然沉的?船上的人到哪裡去了?難道全都被水鬼抓去吃了麼?”
他本來是想說句玩笑話的,但一句話未說完,忍不住又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掌心似已沁出了冷汗。
他長長吸了口氣,忽然又發覺江風中竟帶著一種奇異的腥臭之氣,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味道?你……”
楚留香根本什麼也沒有嗅到,卻發現江水上游流下了一片黑膩膩的油光,將他們這艘小船和已將沉沒的大船全都包圍住了。
胡鐵花的語聲已被一陣急箭破空之聲打斷,只見火光一閃,一根火箭自遠處射入了江心。
接著,“蓬”的一響,剎那之間,整條江水都似已被燃著,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洪爐。
楚留香他們的人和船轉瞬間就已被火焰吞沒。
水,熱得很!
楚留香和胡鐵花泡在水裡,頭上都在流著汗。
他們卻覺得很舒服。
因為這裡並不是燃燒著的大江,只不過是個大浴池而已。
胡鐵花將一塊浴巾浸溼了,再擰成半乾,搭在頭上,閉著眼睛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同樣是水,但泡在這裡的滋味就和泡在江水裡不同,這正如同樣是人,有的很聰明,有的卻是呆子。”
楚留香眼睛也是閉著的,隨口問:“誰是呆子?”
胡鐵花道:“你是聰明人,我是呆子。”
楚留香失笑道:“你怎麼忽然變得謙虛起來了?”
胡鐵花笑道:“我本來也不想承認的,卻也沒有法子不承認,若不是你,我只怕早已被燒成了一把灰,哪裡還有到這裡來洗澡的福氣。”
他又長長嘆了口氣,接著道:“老實說,那時我簡直已嚇呆了,再也想不通江水是怎麼會被燃著的,更想不到火下面原來還是水,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