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似乎需要一根“柺杖”了。至於是否會再有第二次的糾纏,他自己也不知道,由於一種作為長輩(師兄)的情感上的”自尊”,他是要壓制住自己的情感,至於這種“壓制”,會否像洪水一樣地潰圍而出,那就誰也不能預料了。不過,既然婁無畏有了這種情緒,他就不能不感到好像是更“生疏”了。
至於柳夢蝶呢?也是一樣。她覺得師兄“孤獨”,是一個“可憐的大孩子”,願意儘可能地“安慰”他。因此她經過了大青山畔那一晚後,對他是表現得比以前更關心了,以前她只是他的“師妹”,要他“照顧”,而現在她覺得不單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姐姐”,要反過來“照顧”他了,因此她對他的起居飲食,有意地關心起來,好像是比以前“親近”得多了。但是,雖然如此,她對大師兄這種情感,卻又感到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她還不能完全理解大師兄的情感,而且大師兄也不能替代左含英在她心中的位置。左含英在她心中,是“平輩”的,是可以毫無拘束的談笑的人,而且是她深深瞭解的人,她儘管對婁無畏“好”,但這“好”的性質,她隱隱約約覺得,和對左含英的“好”,又有很大的不同。
他們就是在這樣一種奇妙的關係中,度過了長得令人煩悶的旅程,經過大漠流沙,深山幽谷,他們又從大黑河畔回到直隸(即今河北省)的通州來。
看官,你道他們為什麼不回到山東,而去了直隸?原來那時義和團的本部已從山東移到直隸。山東已是袁世凱的勢力範圍,只有一小部分留下來的義和團在山東和袁世凱對抗了。
當時直隸的通州是義和團大本營的所在,柳劍吟和左含英都在那裡,所以婁無畏帶著柳夢蝶,自然是直撲通州。
不料,婁無畏他們卻撲了一個空,柳劍吟和左含英己都不在通州,他們都為了義和團的事,外出去了。柳劍吟去了天津,左含英也隨他同行。他們此去,是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在一個月之內,不能回來。婁無畏便急急先找在通州坐鎮的義和團首領李來中打聽。
那時正是義和團聲威最盛的時候,李來中也忙得很,他只能和婁無畏很簡略地談了一些。原來在義和團進入直隸境後,擴充套件很快,只琢州一地,就有拳民二三萬人,佔領了縣城。在直隸境內,到處都可見到頭裹黃巾,腰纏紅帶,手擎戈矛的拳民!直隸的總督裕祿發了慌,逼得以“敵體禮”(站在平等地位的禮節)迎義和團入天津。當時進入天津的義和團首領是地位僅次於李來中的張德成和曹福田,柳劍吟便是李來中請他到天津察看形勢,和聯絡天津一帶的江湖人物。李來中說完之後,堅請婁無畏和柳夢蝶暫時留在通州,他說柳劍吟一個月後反正要回來,而且義和團的婦女組織“紅燈照”,正缺乏有膽識、有武藝的女子幫忙,所以他很希望柳夢蝶幫忙他訓練“紅燈照”中的女子。
對於義和團,婁無畏倒不熱心,但柳夢蝶卻很感興趣。她見“紅燈照”中的女子,不梳頭,不裹足,行動矯捷,態度大方,覺得頗對心思。“紅燈照”中的兩個女頭目董二姑和劉三姑,也是一身武藝,豪放得很有男子氣概,尤其是劉三姑,更是抗法名將劉永福的幼妹,和柳夢蝶很是合得來。
在通州的這段日子裡,婁無畏和柳夢蝶還是常常見面的,義和團既然有婦女參加,男女往來也被視為尋常,何況他們本來就是師兄妹,所以他們就是往來較密,也沒人覺得奇怪。
在通州過了半個多月的樣子,柳劍吟還沒有回來,只是李來中已派人通知他——他的女兒已經回來了。通知的人照日程算是已經到了天津多日,但也沒有接到柳劍吟的覆信。
在這段日子裡,婁無畏和柳夢蝶的情感,又有新的變化,變得更恍惚迷離了。婁無畏雖然一直在壓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仍不免有時流露。尤其令得他苦痛的是:柳夢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