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夏,商人是最低賤的階層,在英國,他們也同樣受到輕視。盧卡斯爵士早年經商發了一筆橫財,買地置產捐了爵位後便搬離了他曾經發跡的地方,對這一段歷史諱莫如深。就連達西先生的父親,為了擺脫商人的頭銜也費盡了心機,最後終於娶了達西的母親,一位真正的貴族小姐,這才被上流社會所接受。
提及這門親戚,賓利小姐顯然不懷好意。
賓利先生的表情很尷尬。
達西神色莫測。
簡無知無覺,臉上還保持著微笑。
伊麗莎白早已氣紅了眼。
瑪麗微微挑眉看向賓利小姐,毫無溫度的眸光令賓利小姐有些心慌。
半分鐘過去,她忽然看向達西,藍色的大眼睛裡充滿了疑問。
達西用拳頭抵唇,咳嗽了幾聲,眼裡盪出濃濃的笑意。原來,瑪麗小姐並不是不關注自己,而是對人的相貌存在記憶障礙。
“卡羅琳·賓利。”他低聲提醒。
賓利小姐以為他在呼喚自己,期待的轉頭看去。
原來是賓利先生的姐姐!瑪麗恍然大悟,賓利家的資料立即出現在腦海中,也明白了對方為何會對自己抱有這麼強的敵意。她在最落魄的時候曾經做過乞丐,一路給人磕頭磕回京城,吃得連豬狗都不如,對這段屈辱的經歷,她從沒想過去掩蓋。一個人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既然已經成為了瑪麗,她對瑪麗的一切都會坦然接受。這點言語上的輕賤激不起她心中半點漣漪。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能夠容忍。
她微微眯眼,語氣輕快,“聽說賓利小姐的父親也曾在奇普塞德開了幾間商鋪,積累了一定財富後便來往於英國和澳大利亞做焦糖生意。賓利小姐下次來郎博恩能否給我帶幾包品質純正的焦糖?放心,我會照價付錢。”
最後一句話殺傷力巨大,賓利小姐氣得渾身發抖,眼裡也泛出了水光。
賓利先生臉色蒼白,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我們怎麼能收朋友的錢,如果瑪麗小姐有需要,我叫人現在就寄過來。”他無法對簡的妹妹生氣,更何況還是卡羅琳首先談及這個話題。
對賓利的反應很滿意,瑪麗點頭,站起身撫平裙襬上的褶皺,笑容說不出的優雅,“那麼再見了各位,我的朋友在叫我。”她朝舞池對面正在招手的金小姐指去。
“你請便。”賓利先生站起來鞠躬。對待這位犀利的少女,他的態度前所未有的慎重。
達西也站起來,一直目視少女的背影走遠才坐下,然後沉著臉一語不發。這個舞會好像忽然間又變的無趣起來。
“我們也有事,離開一下。”伊麗莎白拽住簡,笑嘻嘻的說道。她現在開心極了,招惹瑪麗,賓利小姐真是太不明智了!
賓利還來不及挽留,兩人就已經走遠,他只能坐在沙發上嘆氣,然後輕聲安慰傷心中的姐姐。
“在評論別人的時候,請不要忘了先正視自己。”沉默不語的達西忽然開口。
賓利小姐傷心的表情有瞬間僵硬,然後氣匆匆的跑掉。
回想之前的事,賓利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看見被幾位年輕男士圍住的簡,想上前又礙於伊麗莎白嘲諷的眼神而退卻,只得陪著達西喝悶酒。餘下的時間,兩人在沉默中度過。
舞會趨近尾聲,賓客們相繼離開。貝內特夫人發現了簡和賓利之間的小問題,一直磨磨蹭蹭,捱到達西朝門口走去,從僕人手中接過帽子和外套時才慌慌張張的叫大家跟上。
看見貝內特一家朝自己走來,無精打采的賓利眼睛一亮;達西穿外套的動作頓了頓;賓利小姐挺直脊背,橫眉豎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賓利狀似無意的接近簡,想要同她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