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景色的確是美得他移不開眼,可卻知道她光著腳、溼著背,深秋入夜會凍壞身體。
“怎麼這麼晚還會在這兒?”他開口,嗓音卻是嘶啞黯淡的,他自己也蹙眉一下,察覺了。
索性直接走上前,高出她差不多一頭多的距離,卻傾身俯下,撈起她腿彎,將她緩緩地重新放回藤椅,撫了一下她的發,想起身幫她拿起落在地上的薄毯給時,胸口的衣襟卻被她緊緊抓住——他眉梢微微一跳,那柔弱卻兀自收緊的力道,讓他詫異,身體卻已隨著她力道的收緊,慢慢覆了下去。
溫熱的大掌撈起她瑩潤卻冰涼的腳,蜷起往上,慢慢裹入掌心,也裹入他溫暖的大衣觸到他的體溫。
“怎麼了?”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等這麼晚,到現在?
林亦彤眼眶潮紅,開口問:“你為什麼偏要今天,擅自跟外界公開你要解約的訊息?”
他以傾身籠罩的姿勢凝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清淺淡然的笑:“早晚的事。”
“可是不該是今天,”她仰起小臉對著他,“不過是我被爆出來而已,可趁著這些公佈解除婚約,你的罪名就徹底落實了。”
他深眸淡淡抬起掃了一眼藤椅背後的小片空地,笑容再次淡淡扯起:“沒關係。”
——他的罪名誰給都沒關係,只是在她這裡,他但求無罪。
“……”她不可置信地吸一口冷氣,胸口熱騰騰的焦灼擔憂卻依舊澆不熄,啞聲質問,“是因為我今天對你發脾氣?因為我的不滿質問,才刺傷你,讓你衝動地做這個決定?霍斯然,如果是那樣,我……我很……”
對不起。
似乎能聽到她下一句要說什麼說不出口的話,霍斯然以一種略帶詭異的眼神看著她,似乎是不敢置信,粗糙的指腹輕撫上她的下巴,他淡淡笑了一下,也帶著她看不懂的愧疚與誠懇,低啞道:“你刺傷我,不是應該的嗎?”
他可愛的人兒,竟會因自己出言傷人而內疚記掛到現在。
終於知道了她在想什麼,他的大掌撫向她的長髮,輕輕攬住她的後頸,啞聲說道:“你不必怕說那麼一兩句重話,就會讓我有什麼情緒,不會。”
她竟會擔心他會因此而記在心上去計較,這讓他感到詫異。
在她詫異的眼神裡,他淺笑著攬緊她的後頸,以庇佑的姿態,深深埋首下去,他眼眶微微泛紅,吐息緩慢:“你一點都不必……覺得抱歉……你以後就會知道,這些,都是我應該承受……”
他嗓音黯啞低沉,即使聽清,她也聽不懂,只覺得是一汪洶湧卻溫暖的海洋包裹了自己,溫柔地撫開她的心結,讓她的眉心舒展開來,擔憂不再。
藤椅很大,林亦彤迷糊之間便覺得自己被撈起,被撈入一個與僵硬的藤椅相比較軟的寬厚懷抱,是霍斯然撈起了她細長的腿,擠坐在她身邊,薄毯裹得很嚴密,很暖,卻沒有讓她的思緒放鬆半點,小臉抵在他胸膛前,苦笑:“你猜猜,網路上現在都是怎麼說的?我以前看報看新聞,總覺得大多數人認可的就都是對的,辱罵或者追捧,都有理由。可原來引導這些的不過是記者新聞一兩句話的事——你是為了解除婚約才毀了雲青海的仕途,把雲菲送上法庭——這邏輯,連我都沒有想到過,怎麼一被有心人挑撥,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網路是個相當言語暴力的地域,傳播度高,煽動性強。法庭為保護證人證據證詞根本不會出面解釋任何東西,這尷尬的時間裡,就只能任由一點點煽風點火,將燎原的火勢越煽越大,否則,他霍斯然不會被迫出現在這種地方,讓她也從曾經最安全的地方避開,避到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霍斯然卻只是攬著她,輕揉她的長髮,薄弱的呼吸流連在她微涼的小臉上。
關於這件事他也同樣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