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個好人
阮棠綾哼哼了一聲兀自嗑瓜子,季微明見她不說話,便把棲鳳髮簪拿了出來,用衣袖拂拭了一下遞給阮棠綾,面帶無奈:“你看,就是為了這簪子,才又跳水又跳馬,就差沒跳樓了,還是應該聽我的不要這簪子吧?”
阮棠綾伸手取過簪子,簪子完好無損,烏黑油亮,只是現在看起來卻沒有再十里鋪子那麼漂亮。她撐著下腮嘟囔道:“說得也是,既然這樣,就丟了吧。”說罷一拂手,就好像真的要把它丟了似的。
這怎麼行?說來這還是季微明第一次送阮棠綾東西,哪怕滿嘴嫌棄,也不是說丟就丟的。季微明眼疾手快接過簪子,道:“丟了怪可惜,留著吧,改日去杏月樓看看。”
阮棠綾哪裡捨得真丟掉,於是收了起來,正色問季微明:“你幹嘛不去找我爹呢?我要是出了事,我老爹一定會想辦法救我,要是剛才沒有那樣一波去西郊的姑娘,恐怕你也有危險。”
說罷又低頭委屈道:“我有危險沒事,可是萬一你有危險怎麼辦呢?那樣你就不能回西懷了呀,不能回去了,多可惜。”
楚楚可憐,同樣是命,偏偏還有高低貴賤。
季微明心中一軟,頓時有股疼痛感鑽了上來,坐下來握住了阮棠綾拿著簪子的手,不忍道:“誰告訴你你有危險沒事,我有危險不行?”
“你是西懷郡王世子,以後要擔負西懷封地和黑沙漠人民的期冀。我就是個平民百姓,除了老爹,對誰而言都不過是個路人甲。你搶我過來的時候就懷疑了我的身份,不是嗎?”阮棠綾默默地看著他,想著,當初季微明套她回來拜堂,一來懷疑阮家的身份,二來知道阮棠綾身懷武功,哪怕季嘯對她下手,即使得手於他也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人罷了。
阮棠綾裝得糊塗,心裡卻比誰都清楚。
季微明心疼地蹙眉,看著阮棠綾的眼底似有萬般難言,該如何解釋?
“棠棠,你的命和我的命一樣,不要貶低自己,除了你老爹,總會有人難過。”不知怎麼作答,季微明嘆了口氣,“當時確有懷疑,後來就沒有了,你相信我嗎?”
阮棠綾側著頭靜靜地看著季微明,想著他既然敢孤身一人來救她,大抵也算是仁至義盡。
西郊那會兒他有無數的理由丟下她,或是派人去找阮肅,可他親自來了,那時候的阮棠綾無法掩飾自己心中的感動,還有一點小小的愉悅。
“相信你啊。”阮棠綾眨了眨眼笑道,“相信你是個好人。”是個好人,所以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所以還惦念她的安危,再讓她找個別的理由,比如因為喜歡,她怎麼都不敢這麼自作多情。
誰知道季微明的喜歡是多喜歡,離愛有多遠。誰知道季微明喜歡過多少人,哪怕只是逢場作戲。戲做多了,讓人相信起來就困難了。
前半句還豁然鬆了口氣的季微明聽到後半句話,怎麼都覺得有些彆扭。
棠棠相信他是因為他是個好人?這麼亂髮好人卡,他是該收還是不該收?
遂起身,站在阮棠綾身後,雙手撐住了桌子將她圍在了雙臂之間,挑眉不悅:“好人?”
阮棠綾狐疑:“壞人?”
“季東南西北呢?”
“都是好人。”阮棠綾特別真誠地看著季微明,不摻任何雜質。
季微明驀然低下頭,停在了離阮棠綾的臉不及一寸之處。
溫熱的呼吸盤旋在她上方,門外寂靜,只有風吹得颯颯,窗臺的文竹在風中微晃,伴隨著屋內的人影也晃了晃。
如此之近,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可以感覺到從鼻下蔓延出來的呼吸,還有她剛剛沐浴完的身上淡淡的棠棣花香。這種隨意的、漫不經心的香味,比起濃豔而熱烈的芬芳,更讓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