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副難討好的模樣,我不由得想起昨天遇見的滿身詩意的男子。
原來這世上,還當真有這樣的男人。不對,應該說,沒想到在易園,也能看到那樣的一個人。
我突然也覺得渾身沒力氣,默默走過去,從竹筒裡倒出茶葉,弄好熱水準備為他沏茶。顧玉遙目光溜向我,半晌才沉聲開口:“昨天怎麼半途又逃跑了?”
我垂著眼眸,料到他會問,道:“婢子昨天突然覺得身上不適,沒通知爺就回來了,請爺見諒。”
“你是回來睡覺的吧?”他面無表情問我。
我沒說話,算是預設。
眼角不經意又掃到他腰上那塊玉佩,突然地,就憶起了大夫人的話。我心尖不由一抖,好像我這麼久沒有把玉佩交給大夫人,她竟也沒催。這好像並不符合大夫人的脾氣,難道上一次送花燈的事,其實也是她暗中給我的教訓?
想到這,我手指微微寒涼。
每日都生活在這樣的刀深火海,我感到我的神經都快緊繃到極致了。
此時,我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嬌啼軟語,恍若出谷黃鶯般動聽:“玉哥哥……你在嗎?”
我低頭看了看手裡正磨著的墨,幾疑聽錯了。
直到看到顧玉遙抬起頭,譁扔了手中的筆。站起了身,他走向門外。
我不明所以,轉身跟出去。
門外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少女,看到顧玉遙出來,芙蓉面上盪漾出笑:“玉哥哥,你真的在啊。”
我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難以置信地看看顧玉遙,
顧玉遙笑的很溫柔,倚在門邊,看著少女輕聲細語:“來了?”
這樣的對話讓我激靈了一下,我定了定神,看向院中的女子,腰身細挑,一身鵝黃的裙子襯得她愈發玲瓏有致。
然後我終於有點反應過來,她是黃、雙?大夫人房裡,和黃鶯並列三丫鬟之一的、少女?
那種感覺我好像被擂了一悶棍一樣,瞪著眼看顧玉遙朝她迎上去,黃雙笑眯眯說:“玉哥哥讓我來,我能不來嗎?”
“雙兒就是可人兒。”顧玉遙笑了笑,居然還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
我覺得我眼被閃瞎了,愣神的時候,顧玉遙已經轉過身,看了我一眼,說道:“去把桌上的紙筆拿到院子裡來。”
我一怔,顧玉遙已經又轉過身去,和黃雙談笑:“雙兒,昨天說好了的,我今天要畫你。”
黃雙臉頰上飛起兩朵紅霞,羞羞答答低下了頭:“知道了,玉哥哥,你可要把雙兒畫的好看點。”
“哈哈,雙兒本身就是大美人,還怕畫的不好嗎?”顧玉遙攬著少女的肩,輕輕朝前走去。
現在的顧玉遙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那張臉上的笑似能滴出水來。我呆了片刻,還是進屋去拿筆墨。心中卻不斷地猜想,大夫人身邊的人,幾時和顧玉遙打的這樣火熱了?
我想起昨晚他是喝的醉醺醺的,還有隱約夢囈裡那句“霜(雙)兒……”,原來是這個,我沒來由一陣惡寒,迅速搖了搖頭,抱著硯臺宣紙離開了屋子。
黃雙斜坐在一片草地中,裙角微飄,遠看真如一幅畫。
顧玉遙在幾步遠的石桌旁坐著,眉目含笑地望著她。我把東西拿了過去,他不滿地道:“怎麼磨磨蹭蹭,站過來,給爺研墨。”
這人的表情變化怎麼就能這麼快……
我略感屈辱地幫他把宣紙鋪好,他拿起筆,沾了沾墨跡,開始落筆。
我親眼見識過顧玉遙的畫技,顯見他也是多年下過苦功練過的,筆法精湛,筆韻傳神,就算不能與天下間一流的畫師比較,也絕對屈指可數的優秀。
看他的筆下,一點點地描繪出黃雙的眉眼,少女的一點一滴特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