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四到城裡上工,以後回江都的機會也少,臨行前和村裡的朋友聚聚,喝兩盅酒,也是人之常情。他想想也不忍苛責,就算了。
可是接下來,傅小四反而開始不滿意了,原因是傅老實要求他睡在鋪子裡。現下傅家的小院住了四個人,已經算是比較擠的了。傅春兒甚至與傅陽擠在一間小屋裡睡,傅家要是再住進小四這麼個大活人進來,那就更騰挪不開了。
“哥,”傅小四依舊大著舌頭,“你也知道,老家那一大家子人呢,小四就從來沒一個人住過。怪嚇人的——”廣陵土語,“嚇人”的“嚇”字,發“喝水”的“喝”音。傅春兒在旁聽了,眼見著傅小四人高馬大的,與傅老實差不多的身量,實在是不知道該好生氣呢,還是該好笑。
偏生傅老實老實得緊,這個弟弟又比他小了近十歲之多,全家上下,一直將這個小四寵慣了的。於是傅老實就跟春兒商量,說:“春兒,要不這樣,等陽兒去了大德生堂,你就和你娘一屋睡,你們那屋子讓給四叔。爹睡到鋪子裡來?”
傅春兒白了一眼傅老實,扭過身去,說:“不行,娘一定不會肯,我也不肯。”傅老實這是什麼餿主意啊,一家之主在外面鋪子過夜,然後家裡面留宿一個小叔,這要是傳揚出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閒話傳出來呢。
傅老實撓撓頭,實在沒招了,最後只得在自家堂屋裡打了個地鋪,讓傅小四先睡著。第二日一早起來,傅小四就嚷嚷著地鋪不舒服,睡得他腰痠背痛的。於是在喝了兩大碗稀飯之後,傅小四說是出去走動活動下筋骨,出了門就不見了,一直到下午傅家鋪子的生意開始做起來,傅小四這才出現。
不過,傅小四今日倒不像是喝過酒的樣子,身上沒有酒氣,精神也挺好,只是在鋪子裡做活完全不在行:燒火會糊鍋,白案的活兒不會,就連最簡單的裝盤裝食盒,他都經常犯錯。傅春兒原是每盒都要檢查一遍的,到後來就乾脆把食盒全部開啟,完全重灌。就這麼一耽擱,傅春兒固然忙得滿頭是汗,傅老實也因為這點耽擱,捱了趙二不少抱怨。
偏生傅小四像個沒事人似的,到了鋪子打烊的時候,他手一伸,對傅老實說:“哥,已經二十六了,支點下月的工錢吧!”將傅老實氣了個倒仰。
“不行,小四,你這個月滿打滿算才上了一天工,八月的工錢算是白給你了,怎麼就問哥要下月的工錢了呢?”
“哥,這個月不有節麼?哥,你不想想,我可是替你在爹孃面前盡孝來著。出門之前,娘還一直在唸叨,說以後難得回江都一趟,我將哥上次給的月錢都給了娘了。”傅小四理直氣壯地說著。傅老實聽他提起傅老太太,心中便動了動,態度就有些和緩下來。
傅春兒想,幸虧自己留了一手。之前她藉口要學習管賬記賬,將錢匣的鑰匙接了過來。這時她計算了一番,便道:“不行啊,爹,馬上就是月底,咱家住的和鋪子的租金馬上就要付,另外下月初一哥哥的拜師禮還要再花錢。”她手一攤,說:“沒有現錢了,四叔,你要不等等,下月中大約就能支給你九月的工錢了。”
傅老實聽了傅春兒的話,也對傅小四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可是傅小四依然不罷休,纏了傅老實許久,終於傅老實答應付完各項賃銀之後,給他支一百錢九月的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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