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步子,急急追去。
街道將至盡頭,雪地裡的腳印紛雜,再也看不見她追蹤的足跡,眼前卻出現了大片毗連的房屋,灰牆灰圍欄,高高的院牆內立著一根旗杆,遠遠一望,那灰撲撲的旌旗上模模糊糊繡著“完顏”二字。
阮映雪心裡隱約意識到,這裡大概便是臨時軍營了,只是二帝會被軟禁在這龐大院落的何處?正尋思間,耳畔遠遠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夾雜著兵器碰撞的金戈之聲,令她一驚。
抬眼一望,卻是一隊巡邏的金兵舉著火把往她這個方向走來。領頭的金兵瞪大了雙眼四處張望。
她暗叫聲糟糕,連忙貓起腰掠身至道旁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後。
幸得她的衣著顏sè灰暗,在夜晚的雪地裡不甚顯眼,且她身形嬌小,幾完全被那株粗壯的樹幹擋住身軀,才躲過了金兵的巡邏。
待得那隊金兵走過,她一閃身從樹後走出,暗忖:既然追丟了大哥二哥,不如先進去瞧瞧再議。
計議已定,阮映雪飛身掠至那院牆之上,貓腰急行至那轅門旁瞄一眼,呵,果然守衛森嚴,門側站了七八個帶刀的守衛,距離大門不遠的一間屋子的門口裡裡外外站了一圈守衛,個個高大強壯。數一數人頭,似乎有十三四個。她暗暗咋舌,也便不再指望能從眾多守衛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去了。
她嘆口氣,翻身躍上那一片毗連的屋頂,彎腰走遍了所有角落,也不見祁蕭二人的蹤跡,不由得心中納罕。
這個臨時軍營似乎四處都是守衛重地,每一個角落都有重兵把守,看似安靜的院落裡危機四伏,她一路跟來,想來不至於落下太多的路程,卻連兩位兄長的影子都沒見著,著實奇怪,若是兩位兄長有潛入某個院落,少不得一番交手,即便是短時間內便解決掉守衛,也該有些動靜才是,但是如她所見,四處寂靜如昔,除去西北方一個角落的小院子內沒有守衛把守,其他地方守衛皆是在雪中站了一下午,看那一身厚厚的積雪便知,因此,想來這裡不曾有過惡戰,不然依照金兵的jǐng覺,早已驚動了鄰近的守衛才是。
只是……兩位兄長究竟去了何處?
阮映雪正驚疑之間,卻見轅門邊忽然間多了一隊宋兵,簇擁著一位披著大氅頭戴斗笠的人走進來,直直向那站了眾多守衛的屋子走去。
她心裡咯噔一聲,莫名覺得這人身姿極是眼熟,卻是始終記不起在何處見過,待得屋內一位衣著華貴的金人大笑著迎接出來,那人摘去斗笠,露出他蒼老的面貌,她不禁大吃一驚。
竟然是權傾朝野的相爺秦檜!
阮映雪趴在遠處的屋頂,且驚且疑,卻不曾忽略掉秦檜淡淡望過來的一眼。莫非他已經發現她了?她心裡大驚,再望向那邊,卻見秦檜已然轉身在與那金人寒暄,想必只是隨便瞥一眼,並非是發現了她的蹤跡。
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兩重屋頂,一身灰衣趴在屋脊,只露出一顆腦袋,這般模樣怎會被人發現?阮映雪暗笑自己多心,在一干人等進屋只留下守衛把守之後,她沿著屋脊悄悄走到那間屋子鄰近,自屋後飛身掠下,舉起劍柄敲昏屋後的一個守衛,拔下守衛的外衣盔甲穿上,再將守衛拖到附近馬廄草堆內。一切就緒,趁著夜黑雪起,她又站回那守衛的崗哨。
這是個不錯的方位,屋後、院落的死角,且是隻有她一個崗哨,得天獨厚,只是作為偷聽場所卻是不好。
她將耳朵貼在牆壁上聽了許久,只模模糊糊聽到秦檜蒼老的聲音喚了那華服金人一聲“完顏將軍”,這一聲完顏將軍倒是嚇得她除了一身冷汗。
完顏?莫非他便是那金兀朮?那個殘忍兇惡殺戮極重的金國大元帥?有傳聞說他文韜武略樣樣jīng通,尤其武藝已是能擠進中原武林一流高手之列,看來她今rì果然不該偷偷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