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兩人都寂靜無言,氣氛沉重而又似乎有幾許陰寒。
路映夕捏著手中的信,因為過於用力,薄紙發出窸卒的聲響。
“夏耀祖找到了南宮淵。在豐城的一處破廟裡。”慕容宸睿的語氣仍是平緩無波,“當時南宮淵失血過多不省人事,夏耀祖抬他去軍醫處,但半路上南宮淵就已氣絕。”
路映夕表情僵硬,一味低垂著眼眸,雙手使勁絞著薄薄的信紙,像是完全專注於這個動作而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慕容宸睿也不再吭聲,面色淡然得仿若冷漠無情,可雙手也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使力,指節變白,手背上暴起青筋。
兩人就這樣默默不語地坐著,空氣中彷彿瀰漫著難以言喻的悲涼和傷痛,無形地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第三十三章:悲歡離合
回程的隊伍持續地前進著,途上平靜無波,並無意外發生。
路映夕照常喝藥進食,沒有露出異狀,也沒有流淚,只是變得沉默寡言。
慕容宸睿看在眼裡,心中滋味難辨,一股無力感充斥全身。那日在戰場上,他未有一絲猶豫,全力以赴地投入戰鬥,甚至在射殺南宮淵時隱隱有種傲然的成就感。如果事情重來一遍,他也會做同樣的事。但南宮淵死了,且可能是死於他之手,映夕的心自此蒙上陰影,恐怕一生都揮散不去。
這幾日,他也經常想起姚凌。最初相識時,她的笑顏俏麗爛漫,但後來漸漸看不到她笑,他曾一度懷疑,他是否真的認識她,是否真的瞭解她。到如今,他已非常清楚她是怎樣的人,也知道她與他都不是彼此命中註定對的那個人。可一切已矣,無法重新來過。
不可否認,他感到傷懷,感到痛楚。但這種哀傷與映夕心中的悲痛必然是不相同的。
“夕,王軍醫開了一張新的安胎藥方,你要不要過目一下?”嘆息咽回肚內,他神色如常地溫聲詢問。
路映夕倚躺著,抬眸看了他一眼,搖頭不語。
慕容宸睿也不再多言,徑自命馬車停下,然後躍下車,不知去辦何事。
路映夕合上眸子,神思飄遠。她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師父時的場景。那時她才五歲,父皇領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到她面前,要她行拜師大禮。她疑惑地看著那少年,張口喚道“師傅哥哥”。那少年揚唇笑起來,那笑容像冬日的陽光般,淡淡的,卻又是暖暖的。
也就那一次罷了,後來她再也沒有那樣喚過他。身在宮廷之中,禮節繁多,而他又是極為內斂嚴謹的人,她跟著他也學著循規蹈矩起來。
年紀再長一些的時候,她曾經偷偷在心裡喚他的名字。南宮淵,南宮淵。雖是獨自偷偷的,但她還是不敢放肆地叫一聲“淵”。
他們之間好像有一條無形的鴻溝相隔著,自第一次見面她向他下跪行拜師之禮開始,她與他就註定很難跨越那條溝壑。
“屬下王婕參見皇后娘娘!”
正幽幽地陷入回憶中,馬車外一道利落的脆聲驚醒了她。
車簾被掀起,一個五官豔麗的女子上了馬車,屈膝行禮。
“你是?”路映夕靠坐起身子,凝眸看她。
“屬下王婕,是隸屬司徒將軍主營下的一名軍醫。”那女子單膝跪著,但面上表情甚是平淡,不卑不亢地道,“皇上命屬下向娘娘彙報新安胎藥方的成分。”
路映夕輕輕“嗯”了一聲,注視著她美麗的臉龐。之前不斷聽慕容宸睿提起這位王軍醫與範統的事,倒沒有想到原來是長得這般冷豔的女子。她的輪廓精緻而深刻,濃眉大眼,俏鼻紅唇,一眼看去只覺豔光逼人,但再細看,會發現她眉宇間凝著一抹剛毅神氣,沒有絲毫嬌媚矯揉。
聽著她報出一串草藥名稱,路映夕頷首淡淡一笑:“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