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卻也已經讓他看到了希望,讓他覺得開心。這開心竟然比他一統了北方的心情來得還要強烈……來得讓他自己震驚。
於是他繼續帶著林飛南下,去江南,再轉平涼,去每一處曾經被他們寫下回憶的地方。就算林飛沒有辦法恢復記憶,他也要攜她一同造就新的回憶。
愛是一種比較級。
當愛每日就在身邊的時候,反而無法感覺得如此強烈。就像只有親口吃下難吃的東西,才會察覺到自己真正的好惡……
一統北方後,他重新舉行隆重的登位大典。
俯望著腳下跪倒的臣民,內心卻有著說不出的空虛。害怕被拋棄而去不停地奪取,相信只有手中掌握著力量,才能擁有不會失去的東西。
那麼,內心深處為何還會如此寂寞呢?
聽從臣子們的建議,冊立了涼國的公主。他夢想著讓與像貢品般被送給父親又慘遭殺害的母親來自相同地域的少女,站在國家最高階的位置,以彌補曾經無能為力的缺失。然而他無法給予她愛,哪怕他原本以為他可以做到相敬如賓的溫柔……
自四方獻上的寵姬不計其數,心卻還是遺落在林飛那裡。
相信即使自己變得一無所有,只有林飛依然會向他粲然微笑。不用努力、不用爭取、就已經屬於他的東西,在很早很早以前,在他十二歲那年,就已經與他相遇……
他曾發狂地許願說——
可以換回那時的微笑,用一切交換都可以。
如果還可以再次成為被她所信賴的人。
那薄薄的無形的兩個人的關係……真的在斷裂之後,便沒有修補的方法了嗎?
就這樣牽著林飛的手,走向看起來那麼近,卻又像在遙遠的地平線一樣無法觸碰的田地。他揉揉眼,記得那年摸秋明明就在這裡……為什麼記憶裡的風景竟然也會改變呢。
“你還記得嗎?”他口乾舌燥卻又無比耐心地說給她聽,“那時我們就在這裡打鬧,滾到了農人的田裡……”
“嗯?”她不解地歪頭,額上有著因走路而淌下的汗滴。
“我還唱了歌謠給你聽,白露早,寒露遲,秋分中麥正當時。”他定定地看著她,細心地擦去她額角的汗水,“那時草在瘋長,風在亂吹,平涼城被染得紅了一半,白了一半……”
“白了一半?”她下意識地皺皺鼻子,像在反駁他說錯了。
他淺淺微笑,“紅的是楓葉,白的是扁豆啊。就像在說,我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白頭到老。”
“只有我們兩個嗎?”她翻著眼皮,偷偷地努嘴。
“嗯……”他失落地頷首,“雖然我以為我挑選的是更加合適的人。”
林飛沒有回應,而拓拔燾也早就習慣了她的不回應而繼續自言自語:“我以為我的心是可以分成兩半的。但是真的做了,才發現原來不可以。若是把你放在一座秤的左邊,沒有什麼能達成完美的平衡。只是我錯誤地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失去你……”愧疚地對上她望來的目光,他伸出指肚,細細撫摸她的臉,“我一直都太自私,就像你說的那樣,不斷欺騙你……我總以為,飛兒除了我,就什麼都沒有。我是最愛飛兒的人,所以飛兒一定會原諒我——這些想法很過分吧。如果你高興,打我罵我也可以……”
他苦笑地看著她,“因為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會向你索取溫柔與犧牲的小孩子,不再是霸道的什麼都要把握在手中的拓拔燾。在你從城上掉下去沒有睜開眼的時間裡,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生根本不可能事事盡如我意。所有的‘兩全其美’,都只是靠著另一個人的妥協與犧牲。
“所以我沿著這樣的道路和你重頭來過,然後選擇在終點告訴你,如果是現在的我,重新與你邂逅相遇,我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