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霎那,宋時綏的血液幾乎凝固了。
外面的風不大,四月份的伏犀山也開始暖和起來,可宋時綏卻覺得遍體生寒。
拿著帕子的手微微一抖,指尖的力道鬆了一下,杏色的帕子從指尖滑落,輕飄飄地墜落到地上。
宋時綏的心怦然墜地,發出一聲僅有她能聽到的轟然巨響。
何順頌愣了愣,彎腰去撿地上的帕子,帕子上沾了灰,他放在手裡抖了抖,遞給宋時綏。
宋時綏看著眼前的這個青年,他的眼神是那樣純淨,眼白很乾淨,深褐色的眼珠又圓又大,看向她的時候永遠是溼漉漉的,他眼裡的愛慕和依戀都是如此赤誠。
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為什麼,她不是有四色視覺嗎?
她能看透一個人的好與壞,善與惡,難道就不能看透一個人的心嗎?
沒有人能給她解惑,她也無法對人訴說她此刻的困惑。
宋時綏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僵硬了,她垂著嘴角,沉默地看著她年輕英俊的丈夫,僵硬的手指沉默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手帕。
何順頌察覺到她的異常,眼神變得擔憂起來:“時綏,你的臉色很蒼白。”
宋時綏搖搖頭,她的身體輕輕晃了一下,睫毛也顫了一下,但開口時語氣依舊是平靜的:“沒事,懷孕之後總是有些頭暈,你繼續練劍吧。”
她轉過身,閉上眼睛,頭顱已經微微垂了下來,她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間,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發呆。
身孕已經已經有六個月了,宋時綏的手放在已經隆起的腹部上,眼裡的淚水倏地落了下來。
原來這就是曲笙尋支支吾吾不願意告訴她的事,原來這就是江雨眠不想讓她知道的事。
她看似美好的人生,其實只是一塊遮擋在黑洞前面的美麗桌布,上面的春暖花開是假的,上面的鳥語花香是假的,稍微用力一撕扯就四分五裂了。
真相實在是太不堪了。
簡直令人作嘔。
房間門落了鎖,外面傳來何順頌焦急的聲音:“時綏,你沒事吧,身體要不要緊如果你難受,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宋時綏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後背倚在牆上,眼淚一滴一滴滴落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抹去臉上的眼淚,極力壓抑自己的哭腔,使她的聲音不至於太過顫抖哽咽。
“我沒事,就是有點噁心,正脫衣服睡覺呢,想自己躺一會兒。”
“時綏,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了,宋時綏把腦袋埋在膝蓋裡,過了會,她又抱著被子躺了下去,呆呆地看著床帳子。
茫然了一會後,她的手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成長。
宋時綏閉上眼,眼淚慢慢止住了,她把腦袋埋在被子裡,過了一會兒又下了床,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銅鏡裡的自己。
失魂落魄
(),滿臉淚痕。
宋時綏拿出一條新的白色絲帕?()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把暖瓶裡的熱水倒在絲帕上,把臉上的淚痕仔細擦乾淨,隨後拉開抽屜,拿出裝在白瓷瓶裡的雪花膏,從裡面挖了一點後在掌心慢慢揉開,細細地抹在臉上。
她又拿出一盒胭脂,往臉上塗了一點,鏡中人的臉孔總算不是那麼蒼白了。
宋時綏抖著手,拿出一盒水粉,用粉撲子蘸了一點兒拍在臉上,這樣完全看不出她剛剛狼狽地哭過。
做完這些,她拿起梳子把有些凌亂的頭髮梳好,隨後起身,開啟了門上的鎖走了出去。
客廳裡,母親正坐在羅漢床上給未出世的孩子繡虎頭帽,她一針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