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午時漸近黃昏,日頭落到了懸崖之後,天邊霞光嬗為七彩琉璃色,山谷裡倏忽起了微陰的涼,山樹草坡都水油油的,透著清冷浸潤之意。在雪白的瀑布中間,一團極為耀眼的光暈正跳動著,絢爛奪目,晶瑩多芒,象巨大的寶石鑲嵌在巖壁上,又象被雲翳遮蔽的太陽。沒有人知道這光團是怎麼會出現的,什麼時候出現的,也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麼。隨著時間推移,這七彩光團只是不停地上下躍動,並不曾看出一些異樣。
“那是什麼?” 卓嫣然手搭涼棚看那光團,眼裡刺痛酸脹,一顆心砰然躍動,彷彿看見寶藏近在咫尺。雷歐猶豫了一下答道,“我想是懸崖的洞穴,它的位置剛好在瀑布的後面,洞口肯定不是太大,被瀑布的主流遮住了,所以先前我們沒有發覺。這瀑布所在位置是西方,只有當太陽落到山的那邊,陽光才會從漏空的洞穴裡透出來。”
卓思漢眼中光芒忽閃,“怎麼過去?”
雷歐怕他們強迫丁丁下水,才將這事說了出來,卻引起兩人的貪念,反倒是飲鳩止渴了。正要尋個法子躲過這一劫,忽然瞥見方尖碑下落著黃澄澄一點,象是孩子們遊戲時用鏡子反射太陽光投下的光斑,位置就在他身側咫尺之遙。
他忍不住“啊”了一聲,抬頭四處張望,尋覓光斑的來處。終於發現是日光透過瀑布照在裡最高那座方尖碑的塔尖,從塔尖發出一道光芒射在了左首第一座方尖碑,又從這座方尖碑射到右首數過來第三座,如此迂迴往復,最後那座方尖碑上的光束投射在了地面上。他迅速在光束落點做了記號。
卓思漢跟卓嫣然商量了幾句,兩人一起過去檢查記號。只是兩三分鐘的工夫,七座方尖碑之間的光束便消失不見,懸崖上的光團逐漸變得黯淡,太陽沉下去了。光線的侷限對於發掘工作很不利,但是卓嫣然要求儘快,所以他們挖掘行動還是開始了。挖下去半人多高,露出青玉案臺的一角,大家歡欣鼓舞,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及至入夜,點起了火把,一方祭壇逐漸顯露真容。
祭壇中央立著小小一頭青玉獅子,鬃毛抖立,昂藏健駿,腦袋只有成人拳頭大小,正是地道中所見威爾斯王朝的神物蠍尾獅,神情卻溫馴得多,背部平如案几,左前足下踩著一朵沙羅鳳眼蘭,臀部蠍尾上指,尾巴末稍落著一頭羽翼半張的鳳頭鷹。
費了這許多功夫,四人已經滿頭大汗,雷歐抹開獅背上的塵土,發現了一個凹槽,和無愁宮入口處的凹槽一般無二,正好可以放進那枚水晶紋章。這時天色已晚,幾人商量著等歇過了這一夜,明天天亮繼續尋找。卓家姐弟拿出食物清水分給他們,丁丁和雷歐已經一整天沒進過主食,這一餐吃得極是香甜。夜裡大家都在巨樹下露營,丁丁他們分配到一條薄毯,在背風處生了個火堆,和衣躺在火堆邊上。
好在是初秋時節,又在凹谷之中,偶爾會有些微風,並不覺得很冷。丁丁翻了個身面對雷歐,見他雙眼炯炯也還未睡,想起白天所見,便問道:“那是怎麼弄的?為什麼太陽光會在方尖碑的塔尖反射出來,計算得那麼準,竟會使最後一道光剛好射在地面上?”
雷歐為她攏起一縷秀髮,“我懷疑塔尖用的材料不是金屬而是三稜水晶,所以光線透過它的時候,產生的不是反射而是折射。因為這些方尖碑高度不同,位置安排很有些講究,所以才能透過光線的折射作用,最後落到地面上。這需要透過精密的計算和測量,運用到諸多領域的知識,而且它所耗費的人工也是相當巨大。這地方很可能不是一次性完成的,黑伯爵的後人在不斷地建設它,經過幾百年的經營才成為我們今天看到的模樣。它是十幾代人智慧的積澱,有如此驚豔的亮相不足為奇。”
丁丁把毯子拉到胸口,眼神晶亮望著頭頂夜空,“黑伯爵費盡心思保護琥珀藏,卻又一路留下資訊,看來是想要某個正確的人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