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張紹天探身向前,態度很是殷切,目光炯炯地看著她:“是你娘讓你來問我的嗎?”
司徒盈袖:“……”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是,是我爹。我爹想問問您,能不能贖張蘭鶯出來。”
一聽不是沈詠潔讓司徒盈袖來的,張紹天臉上的失望之色一晃而逝。
他坐直了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身材魁梧得將整張太師椅塞得嚴嚴實實。
“你回去跟你爹說,張蘭鶯通敵叛國,不管花多少銀子都不能贖。”張紹天板著臉道,“這種女人人盡可夫,真難理解有人還對她念念不忘!——真是瞎了眼了……”
司徒盈袖雖然很贊同張紹天的話,但聽著還是有些怪怪地,她笑著道:“這樣啊?我就是幫我爹問問。”
“你爹對你和你弟弟不過如此,你做什麼為他跑前跑後?你要把你娘置於何地?”張紹天對司徒盈袖也很是不滿,“你娘九死一生……”
司徒盈袖一愣,手裡抓著茶盞的蓋子僵在半空中,“九死一生?張四爺,您是什麼意思?”
她娘被救的真相,只有少數人知道。
而司徒盈袖確信,謝東籬沒有對旁人說起過。
這張紹天是如何知道的?
張紹天忙用手堵著嘴咳嗽一聲,道:“你娘回來的那天,我也去了碼頭,看見了她的樣子,很是可惜。”又見司徒盈袖眼裡有疑色,忙又道:“我以前認得你娘,記得她年輕時的樣子。所以那天見到你娘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很是感慨。”
“哦。”司徒盈袖淡淡應了一聲,緊緊盯著張紹天不放:“張四爺,請問您為何要上表請旨殺張蘭鶯?”
據她所知,自從張氏被抓到白塔大獄之後,東元國朝廷上到沈大丞相,下到六部的給事中,沒有一個人提過這事。
就連謝東籬都保持沉默。
所以張紹天的這道陳表,確實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張氏一直是司徒健仁的女人,而沈大丞相擺明了要給司徒健仁撐腰,因此有關張氏的處置,大家都唯沈大丞相馬首是瞻。
沈大丞相不發話,沒有人敢捋虎鬚。
見司徒盈袖問起來,張紹天又反問一句:“這也是你爹要你問的?”
司徒盈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道:“我和我娘都很想知道……”
張紹天這幾天壓抑的心情陡然好轉,猶如微風吹散了霧霾,露出晴朗的天空,他笑著道:“是這樣的。最想張蘭鶯死的,是皇后娘娘。但是陛下一直不吭聲,皇后娘娘著急,找了我們張家好幾次。我張紹天忝為御史臺員外郎,也要為皇后娘娘分憂,便上了陳表。”說完又道:“這女人要活著,始終對你娘,對你和你弟弟都不好,還是殺了她了事。”
司徒盈袖極是贊同,忙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陛下不吭聲的原因,司徒盈袖能猜個**不離十,但是皇后娘娘一定要殺張蘭鶯,她卻有些想不明白。
“多謝張四爺解惑。”司徒盈袖站了起來,告辭離去。
張紹天主動送她出去,“對你娘說,明日我們刑部、大理寺和御史臺會去你們家,找她問話,讓她不要害怕,就是有關張氏的事,讓她儘管說,有事我兜著……”
司徒盈袖點點頭,又忍不住好奇,低聲問道:“皇后娘娘也是北齊人,她怎麼會一心想讓張蘭鶯死呢?這也是老鄉啊。”
“這還不明白?皇后娘娘雖然是北齊人,但是已經是我東元國的皇后,而且東元國唯一的繼承人就是她嫡親孫子,你說對她來說是北齊重要,還是東元重要?”
司徒盈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她從張紹天這裡得到確信,不管出多少銀子都不能贖張氏,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