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澤懌出去,澤川的眼淚才流了下來,嘴裡發出喃喃的低語:“蘭舟,你在天之靈看到了麼?我們的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啊!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悅兒,父王無能,對不起你……”
他掙扎著從床上下來,一步步向澤悅的棺木挪過去。蕭然扶著他走過去,才幾步的距離竟好似隔著萬水千山。“悅兒,悅兒……”澤川蹲下去,扶著靈柩,哽咽難語。
正在這時,門外又響起腳步聲,只見幾名侍衛手中拿著鐵釘、榔頭進來,喝令澤川與蕭然:“走開,我們奉大王之命前來蓋棺。”
澤川大驚失色,起身攔在棺前,沉聲道:“不行!還沒到澤國,這一路上就讓棺蓋開著,我要見我的兒子!”
侍衛有些不耐:“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你要敢攔著,休怪我們不客氣!”
澤川還要堅持,蕭然連忙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麼,澤川頹然地垂下手,退開幾步,眼見那幾人將棺蓋蓋上,乒乒乓乓一頓敲打,將棺蓋釘嚴。澤川拼命忍著淚,睜大眼睛看著棺材裡的人,彷彿想在這片刻之間將澤悅的臉深深刻在自己腦海裡。
眼見棺材中的那張臉漸漸消失,蕭然伏跪在地,哽咽著喚:“大王,大王……”聲音之哀慼,令那幾名侍衛不覺停下手,面露不忍之色。其中一人還勸道:“算了,你家主人已經死了。你也別跟我們大王硬,乾脆投降了吧。澤國還是澤國,只是換了國君而已。反正誰當皇帝不一樣?對老百姓來說,只要安居樂業就好。”
蕭然不理他們。
樓船頂樓,蘭策巡視了一遍回來,見裡面書房門緊閉,侍衛守在門口。問道:“大王在裡面?”
“是,大王正與國師密談,不準任何人打擾。”
蘭策心頭一動,暗道兩人神神秘秘,還防著自己,難道他們談論的事需要瞞著自己?
“沒有旁人在?”他又多問了一句。
“還有大王的影衛翼在裡面。”
蘭策點頭。
夕陽漸漸沉入海里,鹹鹹的海風撲進視窗,澤懌深深呼吸著,左胸的位置還在隱隱疼痛。腦子裡不斷浮現棺材中躺著的那張臉,還有澤川滿臉絕望、痛苦的表情。
“翼。”身後響起低沉而冷漠的聲音,澤懌回頭,看到蘭策陰鷙的目光正對著自己。
“太子。”澤懌正欲跪下行禮,卻被蘭策攔住:“不必多禮,我說過,我沒當你是影衛,只當你表弟。”
“大表哥,你有什麼事麼?”澤懌困惑地看著蘭策。
“翼,父王與你師父密談,你在旁邊守衛?”蘭策盯著他。
“是,我是大王的影衛,要時刻保護他的安全。”澤懌低眉,恭順地道。
“翼,他們談了什麼,你可以告訴我麼?”
“大表哥……”澤懌怔了怔,“我是影衛,我們有規矩,主人的事我們不能隨便說。”
“傻小子。”蘭策拍拍他的肩,十分寵溺而親切的樣子,“我們是兄弟,還有什麼不好講的?我是太子,將來當了大王,一定會護著你的。你跟我講,我絕不會洩露出去。”
“我……”澤懌迷茫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我……他們是在談王位的事。”
蘭策臉上一寒:“談王位?你說清楚!”
澤懌被他的樣子嚇得一抖,惶然倒退一步,連稱呼都變了:“屬下知錯……”
蘭策笑了,再次拍拍他的肩:“不關你的事,你說。”
“是……”澤懌垂下頭,囁嚅道,“大王道,在太子心中,美色為重,社稷為輕,恐非浥國之福。等奪下澤國,江山一統,大王要與群臣商議,改立儲君……”
“啪”,蘭策手起掌落,猛地一下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卻在手掌接觸到桌面時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