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清麟,又好像在透過我們看著櫃子上張越的照片,“這樣的他,我怎麼可能會去憎恨呢?我心疼他,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強烈地!所以我寧願忍受身體的痛苦,寧願每次搭三小時的汽車,儘可能地來回往返於這裡和醫院,對張越,則說是要到外地上學……可是,近幾個月來我的身體越來越沉重,躺在病床上的時間也翻了一番——我知道,這個身體快要到極限了,我又要再一次拋下張越——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過來,我錯了,錯得太離譜!我不該回來的,不該進入鬱芳的身體,不該——活下來。是我,是我帶給他第二次的深淵!我讓他又一次嚐到了——萬劫不復的滋味……”
呂魏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空洞的,聲音也飄渺虛幻起來:“所以,我讓張越來選擇,如果他要你們讓我消失——
“我不會有怨言。”
房內特別安靜。
好像剛才情緒的狂暴與激盪突然被人掐斷,一下子陷入讓人一點也不寧靜的寧靜。
我覺得自己的腦袋從沒像今天一樣一次性被塞入這麼多東西,搞得我思緒混亂。
“你,”我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確認,“你和張越是——”
呂魏打斷我:“一個男人的靈魂,長期呆在女人的身體裡——你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嗎?”
“……可為了他,我什麼都可以忍受。”
9第 9 章
呂魏說的話直到我們回到酒店,仍在我的腦海裡迴盪。
我不自覺地試著去想象男人的靈魂呆在女人的身體裡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得到的卻是一片茫然。
又或者,並非不可想,而是想都不願意去想。
越發佩服起呂魏來,也忍不住心疼他。
更不敢想他和張越的“最後”結局。
我甚至拿了他們的感情對比我對弟弟的感情——如果是我失去了阿悠,我會變得怎樣?
這樣的念頭剛往上冒,我已脊背寒涼。
然後我居然產生了一點慶幸,慶幸弟弟雖然心臟不太好,但還是可以活得長長久久——慶幸我和他只是距離上的分開,並非永生不得相見——
這樣的慶幸,讓我覺得對不起張越和呂魏。
我沒有那種能力,但林清麟呢?他是否有辦法幫他們……
我的目光,掃向剛從浴室出來的林清麟。
他發現我在看他,眼神詢問我有什麼事。
我琢磨著該怎麼開口問才好:“嗯,那個,林先生你是怎麼猜到鬱芳就是呂魏的?”
“我沒猜到。”
我吃了一驚:“咦?可是你不是——”
“我只是覺得奇怪。”林清麟再次替我補充鬼神界我貧乏的知識:“新死的鬼,能力弱且不穩定,是無法觸碰實物的。‘他’替張越打掃房間,情緒還能影響到張越,說明‘他’死了至少一年以上,可是跟在張越身邊卻是在鬱芳死了以後。”
“……林先生,你打算怎麼做?”
“這要看張越的決定。”
後來去醫院探望張越時,我看著他,心裡感覺怪怪的。
腦中不斷重複著呂魏的字字句句,眼前卻是張越說笑的臉。
我實在不懂,為什麼明明應該是相愛的兩個人,現在卻變成這副模樣?
一陰一陽,一喜一殤。
所以我笑不出來。
林清麟簡單地向張越說明已知呂魏的身份——只說是他的學弟,生前很仰慕他——這是呂魏要求的說法。
“仰慕?”張越撓撓頭,憨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令人仰慕的——”
張越看起來和平常一樣,陽光得沒有一絲陰影。
可這才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