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一聽,知事體重大,急忙命快請。
來人三十多歲,書生模樣,衣衫雖不算襤褸,但也很寒酸,怯怯地遞上一封信,說:“拜見曹大人,這是宮裡熙妃娘娘的信,請過目。”
曹寅猶豫著,說:“胡說!宮裡娘娘們與本家聯絡,萬歲恩准可每月初二進宮隔簾請安,並可以自由家書往來,何必需要你來傳信?你叫什麼?你怎麼得到的這信?”
“曹大人,小人名叫殷貴,這信是小人兄弟帶出來給小人的。他是延禧宮首領太監,叫培茗,他一直在熙妃娘娘身邊伺候。他說是熙妃娘娘命他將信送到的,還說……還說……還說大人您正用人,讓小人來看看……”殷貴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曹寅沒聽他繼續說,開啟信封,裡面一封平常的請安問好書信,沒提任何事情,只是在抖出信的同時,信封內掉出兩根紅色線繩,粗的舊的一根中間幾乎被剪斷,只有稍許幾絲相連,新的細的這個,剛剛結好的接頭。
曹寅看看李夫人,夫妻面面相覷,想不明白怎麼回事,便安排家人帶鋤藥去休息,自己帶著李夫人來到後堂拜見孫老太君。
孫老太君接過信只看了一眼,就說:“這是顰如那孩子的字跡,那孩子字跡纖細飄逸,不是一般人模仿得了的。這人確是顰如派來的。只是這線繩……”老夫人思索著。“還有其他什麼訊息嗎?”
“剛剛聽傅家大公子從京城回來說,太子殿下被廢掉了,這恐怕純屬無稽之談!”曹寅說。
“是啦,那這訊息是真的了,太子確實被廢了,你很快就能接到邸報了。這線繩傳訊原是宮中常用的辦法,這是顰如看了《隱廬》,按照這法子跟咱們暗通訊息呢。這舊的粗繩就是暗示太子與咱家以前的情緣就要斷了,太子出事了。如果我領會得不錯,這新的細繩,估計就是指這來人,顰如在宮內安插了自己的眼線,要透過這人來與我們接上訊息。”孫老太君很有把握地說。
“那母親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李夫人問。
“給這人尋個你手下的不起眼的小小的京官做即可,平日來往密切些,隱蔽些。”老太君說。
“這不難。兒正好要物色個跟工部酬要物品的營繕郎之職,原本想舉薦頔兒,只是現在風聲緊,怕落人任用私人的口實,再這七品小官怕也委屈了頔兒,正好舉薦了他吧。只是這太子被廢一事,可如何是好?”曹寅一臉愁容。
“是啊,這麼多年來,咱曹家在諸多皇子中,只是按照萬歲旨意與太子來往密切,太子派人常來常往取走的銀錢也何止千萬了。太子這一壞事了,這錢,再加上那些接駕虧空,可怎麼銷賬啊?再說其他阿哥咱基本都沒有接觸,這下任新主子,還不定是誰呢!”李夫人越想越怕。
孫老太君神情凝重,反覆思索著:“現在朝中局勢如何,你身在外任也很難全都明白,邸報到時,你的奏摺裡也萬不可多說,只是請安問好,求萬歲保重身體就好。其他阿哥,咱們還能與哪個聯絡得好些?”
曹寅想了想,說:“桐丫頭的父親蘇州織造李煦,這些年一直對八阿哥推崇有加,八阿哥也經常派人去蘇州聯絡他,其他的,就實在沒有再多來往了。”他忽然想起來,說:“母親,那子母炮的製作圖昨兒在若容屋子裡找到了,還找到了這個密摺回覆。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都水落石出了。”說著將子母炮製造圖奉上。
孫老太君看著這圖和奏摺,回想起那日的驚心動魄,不由傷神起來:“可憐顰如那孩子啊!就這麼一走,幾年也不得見一面!”想起顰如,孫老太君急忙定定心神,說:“這圖的事情,囑咐桐丫頭千萬不要說出去,也先別告訴他父親,這八爺能不能成大事還不好定,先不要急。不過,越是這樣的時候,家宅越要紅火旺盛,才是吉祥兆頭呢。眼見得連生(注:即曹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