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這一遭的。
而且這是她偷偷想了許久的。
徐清圓被晏傾抱著,從外間走到裡間。不知是她太胖還是他太虛,抑或什麼其他的緣故,到鋪著被褥的床榻間,兩人幾乎是一起跌下去。
帷帳內的薰香不清,依然是那種古怪的又香又暖的味道,聞久了有些膩歪。然而這種膩歪配著兩人如今的狼狽模樣,倒是相得益彰。
徐清圓被他跌下來的身子撞了,唔一聲,他就伸手來揉,問:「怎麼了?」
她心口起伏,哪裡敢說。支吾半晌,晏傾似乎也有些糊塗,竟沒有再糾結她到底是哪裡痛。徐清圓恍恍惚惚,臉頰生熱,被人輕輕親了許多下。
帶著剋制。
她仰頭看晏傾,見他一手撐在褥子上,一手搭在她肩頭。他熱極了,病壞了,睫毛上的水落入了眼睛裡,平時清澈明和的眼中今夜像是燒著火,灼得湖心蕩起圈圈漣漪。
本就沒有束得太緊的長髮也亂了,髮絲拂在她面上。
他低頭看她,顫抖著親了幾下,卻仍看著她。
清圓心中一時軟了,想她是第一次,又窘又不熟。難道晏傾就比她強嗎?他今夜受了那麼多罪,這時候還怕傷到了她……可是徐清圓看過避火圖,看過那些冊子,她明白女子總有這一遭,必然有些難堪。
可她不怕。
晏傾陪著她,她都不怕。
於是徐清圓鼓起勇氣,伸手臂摟住他脖頸,顫巍巍地勾著他的頸。她害羞地不知道怎麼說,只好用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好怕他不懂她的意思。
她遲鈍的情哥哥今夜竟然懂了。
密密的吻落在腮上,遲疑一下,流入她唇角。她瑟縮一下,那氣息拂到頸窩時,她笑出聲,又微微掙扎。
晏傾:「怎麼了?」
徐清圓:「癢。」
他笑起來,又試著親了她幾下。那點兒癢比起有情男女之間的吸引,又算得了什麼?暖帳之中,他們互相試探著,摸索著,那本就在燃燒的心間火,漸漸燎原。
晏傾望著身下的女郎,看她頰畔生暈,目光迷離,她髮絲與他的顫到一起,嬌喘微微間,秀色如此。
晏傾手貼著她細膩面頰,端詳著她。
他一瞬鬼使神差,模糊中覺得她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他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她,那個跟徐固一同進入長安王宮、在宮廷門口俏生生爭執的小娘子。
他又想起了昔年隔著屏風,看到那個小娘子一會兒脆聲讀書,一會兒在花園中撲蝶;她笑聲過於快活時,便有宮人提醒她小聲些,不要驚了宮中的太子。
他還想起少時那個小娘子對他的好奇,總是試圖和他聊天,試圖問他問題。他坐在屏風後批改奏摺,從來沒搭理過她。而她坐在外面的臺階上,看書便能看一整日。
當時的少年郎累極了的時候,有時候會隔著屏風,望著她出神一會兒。
少時的太子羨在想些什麼?
晏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明白少時的他想過什麼,永遠記不起當初的感覺。可是此夜此時,他擁著懷中佳人,心間流水一樣,忽然想明白了當年的些許悸動——
他曾莫名奇怪地想過她。
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想過,往後娶妻要娶這樣的女子。不求她志向遠大能歌善舞,不求她花容月貌如徐清圓一般,只求她伴於他身側,對他不離不棄。
但是徐固估計會很生氣吧。
晏傾這樣想著,目光火光和流光飛爍。他苦笑一聲,更緊地抱住她,將她身子向上扯摟入自己懷中。她的衣裳亂了,他並沒有其他心思,低頭在她心間輕輕吻一下。
她臉刷地紅透。
徐清圓手指勾住他衣襟,怕得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