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悄然抬起一隻眼,望來一眼。
晏傾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徐清圓這過分燦亮的目光,是什麼意思。他模糊地想到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麼,好對得起徐娘子這一番期待。
他便說:「我也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儘是關於梁園兇殺案。
風若站在晏傾身後,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驚疑不定地看看晏傾,再看看徐清圓。他隱隱覺得這氣氛、這對話哪裡不對勁,卻又唾棄自己是淫者見淫。
但是風若看蘭時一眼,見那個小侍女也表情古怪。
他放下心了。
只見徐清圓微微一笑,再感激地屈膝行禮。
晏傾便又彎腰回了一禮。
風若受不了了,插嘴問:「娘子手裡拿的荷花?這季節怎麼有荷花?」
徐清圓露出有些得意俏皮的笑,她手指伸來,將手中的花遞給晏傾看。誰知她手才一伸,晏傾便迅疾向後退了一大步。徐清圓怔愣一下,目光探尋地睃晏傾一眼。
她很快收回自己的若有所思,不將花遞出去讓人看了,而是手指靈活地撥弄花瓣,指給兩個郎君看:「觀世音手持蓮花,代表潔淨無垢。但是這個季節沒有蓮花,我和蘭時就用帕子和金絲薄片做了假花。」
晏傾這才注意看她手中的花,果然看到碧色手帕堆積如葉,粉色巾子充當花瓣,而金色絲線在花瓣間纏繞。花在她手中晃動,輕盈靈動。
風若驚嘆連連:「娘子巧思!」
徐清圓目光望著晏傾,晏傾睫毛落下,唇角噙一絲笑,安靜無比。
徐清圓見他不說話,便道:「我、我要去找杜師太毛遂自薦去了。希望我能選上觀音……」
晏傾回答:「若是有困難,我會助你。」
徐清圓等的便是他這句話,聞言彎唇,淺淺一笑。她和蘭時告別,平復心情要出林子。
女郎擦肩,香氣馥郁。晏傾掙扎片刻後,道:「等等。」
徐清圓扭過半個肩,晏傾的手向她伸來。她目不轉睛,看他手上捧著一方雪白帕子。
他低著眼:「得罪。」
他的手帶著那方帕子,在她丹朱唇上輕輕一點。
身後蘭時吞口水,而徐清圓周身湧上熱氣,熱血上臉。她慌亂向後退一步,偏晏傾早有察覺,另一手隔著袖子,搭在她肩上,固定住她讓她不要動。
他手拿著那帕子,在她眉心輕輕一點,然後後退讓路。
只望了她一眼,晏傾快速移開目光:「這樣更像觀世音。」
眉心滾燙,徐清圓呆立片刻,聽到蘭時大呼小叫:「娘子,你眉心多了一個硃砂痣。」
徐清圓走後,晏傾在風若炯炯有神的凝視下靜了片刻,將斗篷向下拉了拉,擋住自己大半張臉。
晏傾說:「跟去照應一下。」
風若挽起袖子準備幹活:「又是我嗎?」
晏傾攏緊衣袍,不看侍衛促狹的目光:「……我與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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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半日發生的事,並沒有讓人意外。
積善寺的杜師太和江師太為主持之事相爭,杜師太負責這一次的「觀音祈福」。此事連續五日,若是足夠成功,杜師太必然更有可能當上主持。
下午的時候,杜師太和江師太在商量扮觀音的事情。
江師太領著馮亦珠,努力向杜師太推薦。馮亦珠偷偷塞給了江師太不少錢財,江師太收了錢,自然幫人辦事。
杜師太被兩人煩的,態度幾乎鬆動時,聽到院中香客驚呼:「觀音娘娘,觀音娘娘現世了!娘娘,我、我給您磕頭……」
有女聲窘然:「我不是真的觀音娘娘……」
廂房中的杜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