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白天洗洗弄弄的,他也累得慌,突然被這麼抱到半空中,當然不舒坦,不舒坦又開不了口,所以只能用哭來解決問題。
孩子一哭,當然要驚動外面的丫鬟婆子,可挑了簾子一看,李伯仲在裡面,她們也不好冒冒失失地進來。
白卿半倚在棉枕上,衝門口的丫鬟婆子搖頭,示意她們不用進來,這男人天生性子怪異,他想做得事,除非是做完了,否則沒有停的一說。
小傢伙好不容易哭累了,在父親的手裡安然睡去,他才捨得把孩子放回床上。
等他坐回床側,白卿的手指輕拉一下他的衣袖,“咱們談談吧。”她不打算繞彎子,這男人太忙了,今天在眼前,明天可能是遠在天涯,所以有話乾脆直說,“你打算一直留我們住在王府?”
“我這麼說過?”他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你的意思是我跟孩子可以隨時離開?”
“三歲之後,孩子必須回王府。”因為三歲起,孩子便要接受各種教導。
“庶出的也要這樣?”他們家的嫡庶不是很嚴明的嗎?對庶出的男丁還有這麼嚴格的要求?
“對。”都是他的兒子,沒有兩種待遇。
白卿看著兒子暗暗嘆息,你讓阿孃今後怎麼辦呢?看看你這個爹爹,再看你們李家那棟大宅院,繁華背後是多少鬼哭狼嚎的爭鬥,哪一天才是個頭啊,“這段時間,我們可以住在這兒吧?”沒滿月,產婦應該忌出門才對。
“你不是嫌家裡亂嘛,想住就住吧,不過有些事,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躲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知道她擔心被摻和到西平的爭鬥裡。
白卿靜靜看著他把自己的雙手握在手心,良久之後,抬眼問他:“跟天下人作對,不累嗎?”他似乎總喜歡逆流而上,跟所有人作對。
“你的話反了。”是天下人要跟他作對,他走得方向沒錯。朝代更替,分合輪迴,都是不可逆的,只是很多人不願意接受而已。
“……”無話可說,只能失笑,這男人確實很自信,“對了,白致遠現在怎麼樣?”自從離開京城,她就再沒跟他聯絡過。
“很好。”只有兩個字,不願意多聊其他男人。
“他什麼時候可以回芽城?”白致遠跟她不一樣,還有很多親朋好友等著他回去。
“可以回去的時候,我會放他回去。”說了等於沒說。
靜默——
這就是他們倆心平氣和的談話,可最後的最後,還是什麼問題也沒有解決。
不過——現在與以前的不同是,靜默的時間可以由孩子的啼哭來填補,剛入睡沒多會兒的小傢伙再次醒了,先是睜開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頭頂,半天之後皺起鼻子哭了起來——他餓了。
昨天找來的奶孃被老王妃退了回去,說是嫌手腳太粗笨,新的要明天中午才到,所以孩子的餵養暫時還是由白卿自己來。
這是個很尷尬的場面——因為要當著他的面餵食孩子。
好在身上披了條披肩,可以擋去這讓人尷尬的細節……
只是初為人母,總有些適應不了的東西,比如孩子吸吮造成的腫脹疼痛,那疼是可以一直延伸到腳趾尖的,可又不能因為疼就不給他吃。
忍耐,是為人母第一件要學會的良好品德。
李伯仲當然不會因為她的不自在就轉開視線,看著她半天,最後伸手把她的衣服拉得嚴絲合縫,並順手抱過兒子——有奶孃,她怎麼還要自己喂?明明疼的難受,又何必這麼做。
“奶孃明天才來。”白卿拽住他的衣襟,估計他是打算把兒子抱給奶孃餵食。
小傢伙在父親手裡哭得電閃雷鳴,剛吃到一半被人打斷,任誰都會不開心的。
“給我吧。”從他手裡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