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那個銀翼的,恐怕也只有東立的“老頭”了。
李伯仲翻帳簿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天后, “告訴那個叫‘老頭’的,就說有買賣要跟他做。”
雷拓點頭,轉身退下。
院外那些 “紫袍們”的哀哭聲再一次被風捲進窗來。
李伯仲重重合上帳簿,只聽砰一聲——帳簿跌落在門前的臺階上。
雷拓定在遊廊裡,看著臺階上的帳簿,半天后才轉身離去。
公子這次真得是被惹到了……
***
夕陽西落時分,東南方飄來一片濃雲,雲層裡電閃雷鳴,沒多時便下起了大雨。
雨簾跌在飛簷上,水花四濺,李伯仲坐在桌案後看著窗外飛簷上的水花,一動不動。
“公子——”雷拓一身溼漉漉地闖了進來。
李伯仲收回視線,但坐姿依舊維持原樣。
“銀翼的信。”雙手將一管竹筒遞到李伯仲跟前。
拆開,裡面只有拇指長的一張紙片,上面只寫了兩行小字:今晚子時,青離寺後,三卷丹圖換母子。
李伯仲看罷哼笑一聲,“準備兩匹馬,一輛馬車。”
“是。”雷拓知道自己不該多嘴,但為了主公的安全,還是不得不多嘴一句,“東立還沒有回信,公子不妨多帶幾個人過去。”
李伯仲懶得跟任何人解釋,只是一擺手,雷拓也只好應聲退下。
雷拓本以為李伯仲會帶他一道上山,但沒有,到山下時,他被留了下來。李伯仲只帶了個駕車的馬伕來到了青離寺後的山崗上。
在大雨中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銀翼才出現。
“東西呢?”銀翼站在桑梓樹下,偶爾的閃電過去,只能看到他的腰身以下。
“東西沒帶,不過帶來的肯定是你想要的。”手一揮,身後的車伕隨即拉開車簾,馬車裡點了燭火,所以很容易看清裡面的女人,那女人便是奄奄一息的風行——銀翼的同門師姐。
藉著馬車裡的燭光,可以看到銀翼的食指微微動了一下,那是他殺人時才有的動作。
“我怎麼知道車裡的人不是假的?”
“你先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被誰利用,他們(東立)想要的只是丹圖,不是女人,不自己動手,而讓你來威脅我,只是不想破壞我跟他們之間的‘和氣’,既然我肯拿出丹圖,你覺得他們還需要你在中間轉送?”東立那“老頭”的精明不是一般二般的,“你根本就不適合坐那個‘老頭’的位置。”腦子不夠用,還怎麼跟人爭?
銀翼靜默半天后才道:“好——換人。”
銀翼從沒打算饒了李伯仲,尤其在見了風行奄奄一息的模樣後,更增添了幾分殺意。
而李伯仲的嗜血比他更多,兒子出世的第二天被人擄走,女人生產完的第二天卻要站在大雨裡——想找出一個不殺他的理由都難。
兩個帶著殺意的男人狹路相逢,是勇者勝,還是準備萬全的勝?
事實證明,後者有絕對的優勢控制整個局面。
青離寺的佛龕下,李伯仲手執長劍,點在銀翼的胸口,身旁站著那名駕車的“車伕”——東立的“老頭”可是很會做買賣的,拿女人換了丹圖後,還奉送了李伯仲一個大人情,把自己的愛將借給他一用,雖然身手未必及得上銀翼,但別忘了,銀翼此刻受了重傷,對付他綽綽有餘了。
白卿靠在佛龕下的香燭臺旁,從頭到腳包著一件厚厚的毛麾,雖然如此,可嘴唇依然凍得發顫——剛才交換時,她不得不被拉到大雨中。
與她經歷相同的還有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白卿當然不會不記得她,當年就是這個女人從京城把她擄走的,想不到再見,依舊是風雨交加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