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鐸以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寫‘少壯’二字。
四爺眯起眼睛。
書房裡一片沉默。
戴鐸一直不停的用眼角偷瞧四爺的神色。
四爺揮手讓戴鐸下去,站起來在屋裡轉起了圈。
真是……皇上畏懼阿哥們‘少壯’嗎?他想起皇上拒絕慶祝聖壽,從幾年前起就寵愛小阿哥。
太宗活了五十一年,世祖年二十五就逝了,皇上真的在擔憂聖壽……?
四爺站在窗前看向院中,深深吸了幾口氣。他的胸口湧出火一樣灼熱的東西,有一瞬間,他不是為皇阿瑪難過,而是激動。
他徐徐吐出一口氣。
一座一直仰望的高山顯出疲態了。
他想的是……這是打倒他的好機會。
推翻他,就可以坐到那個位子上去。
可轉眼前,他就冷靜了下來。但這一瞬間湧上的念頭仍是像刀痕一樣狠狠刻在他的心裡,就算現在冷靜下來,他也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相比起來,之前他還在為如何在皇上的壓力下,選擇直郡王或太子而發愁,那簡直就像他看弘昐的遊戲一樣幼稚可笑。
但幾天後,三爺再次來訪時,原來這幾天一直被那瞬間湧上的念頭激動不已的四爺卻突然冷靜下來了。他看著彷彿跟以前一樣,為皇上的一舉一動擔心不已的三哥,居然覺得三哥的反應特別的虛假。
三哥在騙他嗎?
四爺警覺起來。大家都是皇上的阿哥,三哥比他還年長。他都能為皇上變‘老糊塗’了而生出野心,三哥呢?
三爺端著茶也不喝,仍在嗟嘆:“老四,你說這到底要怎麼辦?”
四爺心裡怎麼想的,面上不露,跟著他一起嘆:“三哥,弟弟也糊塗著呢。唉……”
送走三爺後,四爺慢慢踱回書房,站在剛才兩人對座飲茶的小几旁邊。茶碗已經被小太監收下去了,他盯著三爺坐的位置,心道:三哥,你真是在騙弟弟嗎?
除了你,其他的兄弟也都有自己的心思了嗎?
五弟呢?七弟呢?
之前,七弟的側福晉在你的府上事事跟著素素學,七弟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從那天后,你的側福晉來找素素,你來找我。是真的認為七弟腿不好,不值得打攏、警惕,你四弟我值得嗎?
……五弟呢?
他是個什麼意思?
宮裡有宜妃,宮外有老九。母族是郭絡羅,八弟的福晉跟宜妃一族。
四爺在書房一直站到天黑,門外的蘇培盛不敢自己進來提醒,踢了個小太監進來點燈。小太監瑟瑟發抖的進來,抖著手把燈點亮,還沒出去,被陡然亮起的燈光刺著眼睛的四爺皺眉看他。
撲通一聲,小太監就跪下了,整個人抖如篩糠,卻不開出聲求饒大哭。在書房侍候的太監們都知道四爺的習慣,他最不喜歡受罰的太監一跪下就大哭大聲求饒,輪到這樣的非拖出去打板子不可。
所以大太監帶他們,教的第一件事就是受罰不許求饒不許哭,就算磕頭也要度著四爺的心思,要是四爺正嫌煩,最好連頭都不要磕得太難看。
怎麼叫不能磕得難看?就是不能磕得血沫四濺,涕淚橫流,讓主子看了噁心。
所以小太監跪下歸跪下,頭也不敢磕,只能拼命從眼角掃四爺的神色。
四爺沒注意到他,一見四爺眼神移開,蘇培盛在門邊拼命使眼色讓這小子快滾出來。小太監連滾帶爬的出來,一出來就滿臉淚,怕自己嚎出來還不忘用手捂住嘴。
蘇培盛看他這熊樣,怕他一會兒再嚇尿在這裡,小聲道:“快滾!回去洗洗你的狗臉!”
站到七點,天都黑透了。四爺才在裡面叫:“蘇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