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哥這麼說,真是羞殺小弟了。黃總兵也是迫於無奈,方才派小弟前來走一趟。”
說著,周遇吉又搖了搖頭,道:“京營之中,都是什麼貨sè,盛大哥比我還清楚。要是隨便派一人,還未見到大哥就跑了,黃總兵就得吃板子了!”
盛坤山道:“不如你到荊州軍得了,這不比在京營強多了?周老弟膽sè過人,行軍佈陣頗有一套,在荊州軍中自然大放異彩。”
周遇吉面露為難之sè,道:“黃總兵待我不薄,不忍棄之。”
盛坤山笑了笑,也沒放在心裡,接著說道:“今rì之事,周老弟要是鐵了心不讓開道路,恐怕真有點難以善了。你我兄弟相稱,真要鬧到了這一步……哎……”
周遇吉道:“實話告訴大哥,黃總兵在小弟出發之前,也給小弟交了底。小弟這次就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出來的。不讓開道路,小弟會死在大哥的弩箭之下,讓開道路,小弟會死在禹州一幫酸儒的刀筆之下。小弟想了想,還是死在大哥的弩箭之下比較好。”
盛坤山與周遇吉各不相讓,陷入了僵局之中。兩人都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良久,盛坤山嘆了口氣,道:“周老弟,好漢子,大哥佩服!只是大哥認為,周老弟沒有死在賊寇的刀槍下,也沒有死在胡虜的弩箭下,卻要莫名其妙地在這裡丟掉xìng命,實在太可惜了!”
兩人看似風淡雲輕,談論著生死,實際上,心裡猶如刀割一般,疼痛萬分。在盛坤山眼裡,周遇吉絕對算得上真漢子、真英雄,明知前來送死,卻義無反顧,寧願丟掉xìng命,也要執行軍令,這在大明官軍中,的確是個異數。
周遇吉卻像啥事也沒有一般,淡淡地笑道:“從錦州和女真人拼命開始,我就當這條命不屬於自己了。這就是我的命,沒什麼好可惜的。”
盛坤山心裡泛著苦,皺眉思索片刻,道:“周老弟,半個時辰後,荊州軍大軍將從這裡透過。荊州軍繞點道路倒沒多大事,只是你手下的兒郎會不會搞點什麼事出來?”
周遇吉一聽,心裡大喜。盛坤山的意思明確不過,只要周遇吉在荊州軍過路時,約束住麾下,荊州軍將繞過官道,繼續前進。
周遇吉對盛坤山的良苦用心心知肚明,如此一來,即便不能阻止荊州軍繼續前進,禹州腐儒的鞭子也抽不到他的身上來,更無可能借由頭給黃得功好看。
周遇吉抱拳道:“大哥放心,荊州軍過此處時,就把我當個死人好了。”
……
周遇吉沒能阻止荊州軍前進的訊息,馬上傳回了禹州。
熊文燦、劉宗岱和傅恭本以為李紹翼會惱羞成怒,繼續玩出一些花樣,迫使林純鴻讓步。哪想到,李紹翼面sè平靜,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後rì就是軍議之期,希望林純鴻不要誤了約期……”
……
這話馬上被熊文燦透過秘密聯絡渠道,送到了荊州軍中。
“如此甚好,楊嗣昌還算務實,比大多數朝臣強多了。”林純鴻的心情不錯,對張傑夫說道。
楊嗣昌此番作為,讓他在林純鴻心目中的地位又高了幾分。
要說,這番試探,還真是危險萬分。萬一哪一方稍稍應對失措,雙方大打出手當是必然,這是楊嗣昌和林純鴻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李紹翼自抵達禹州始,就翻雲覆雨,把禹州搞得風風雨雨,其目的不過就是想與林純鴻達成某種程度上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