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三岔口靜下來,賀勘站在那兒,右手習慣的背後,冷風掀著他的袍角微微扇動。
他不說話,先往賀御手中看了眼,再看看地上只剩下的燈籠架子,心中已然將事情猜到。府中寵愛這位幼弟,後面還有藍夫人,所以賀御平時可說是為所欲為,幾次聽到他拿著弓箭射傷家僕。
想著,便往假山邊看去,那抹纖瘦的身影安靜等在那兒。見他來,也不上前訴說。方才賀舜還想著拉扯她……
“平日就是如此?”他收回視線,瞥了眼賀舜,“賀御年紀小,你也小?”
賀舜抬手指去孟元元,張口道:“是這個奴婢不懂規矩,對我們無理。”
這一指又將孟元元給拉了進去,她在賀家只算是寄住,並不想惹上些旁的什麼。可有時明明獨自站著,都能給她掉身上一個罪名,心中無奈搖頭。
“是這樣嗎?”賀勘問。
孟元元見他望向自己,遂指著方才站的地方:“地上還有個箭孔,適才只差一些便會射到我身上。”
聞言,賀勘踱步過去,探腰一看便發現了箭孔,地上一點點破開的新泥。
賀御年幼沉不住氣,趕緊辯駁:“我沒想射她,只是在射燈籠,還有這箭頭也是鈍的。”
“給我。”賀勘手伸出去,到了賀御面前。
賀御先是搖搖頭,後來僵持一瞬就沒了辦法,只能把別在身後的弓箭送了出來。或許全府的人都會讓著他,可面前的大哥絕對不會。
“晚些時候,我讓人給你送回朝裕院。”賀勘握上那把小彎弓,手一落垂在腰側。
一聽這話,賀御趕緊搖頭:“大哥別送,娘會打死我的。”
他自然是偷著從書房出來玩這些東西的,讓藍夫人知道了絕對饒不了他。
一旁賀舜同樣冒出一身冷汗。他本就是庶子,姨娘早些年過世,要是被藍夫人知道教唆賀御,怕是得扒去一層皮。
“大哥,今日是我錯了,沒有看好御哥兒。”賀舜趕緊上前一步,“也讓這位娘子受驚,不會有下次了。”
賀勘本不欲多管這些事,旁的賀家子弟出成什麼樣兒,也沒多少關心,遂擺擺手讓兩人離去。
一輪冷月懸在天際,清寒的銀霜
灑下來。
孟元元上前兩步,欠了下腰身:“公子。”
“你,”賀勘臉微側,看去她的右臂,“沒事罷?”
“沒事。”孟元元搖頭,心道這次賀勘居然有耐心,斷清這事兒。
一陣風來,穿過光禿禿的樹丫,然後卷著落在地上的紙張在黑夜中翻飛。
這些是賀勘幾日來在書房整理的筆記,本是想拿回房中,睡前再修訂一下。就因為賀舜的一揮手,這些心血盡數揚散開。
看著紛揚的紙張,他兩道長眉皺起。
這時,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女子走了出去,彎腰蹲下,撿拾著散落地上的紙張。
“不必撿了。”他道了聲,天黑加風大,就算拾回來也算亂了套,倒不如憑著記憶重寫一份。
孟元元往後看了眼,男人站在黑影中:“假山這邊擋著,應當不會吹遠,撿起來整理好就是了。”
怎麼說,方才他也幫了她,因著還把這些紙頁散落,撿起來又費不了多少功夫。
賀勘不語,四下看了看。現在兩人在假山的北面,剛好是北風,照這樣看,孟元元的話沒錯,紙頁大多應該是被吹到了假山底下。
看著蹲在暗處的瘦弱身影,好像要被黑暗給吞噬一樣。
他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於地上一張張的撿著紙頁:“怎麼在這兒?”
孟元元攥緊手,風吹著額前的落髮:“等淑慧,她去了趙姑娘處。”
她站起來,又在假山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