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一頓,有些不明所以。
李然便將自己無意中聽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說到激動處,咬牙道:“……身為人子……大兄,我們若是連為父報仇都做不到,還是人嗎?”
扶蘇臉色也有些濃重,當他聽到弟弟說父王幼時不光受言語侮辱,甚至寒冬的夜裡因為食物被搶,用冷水充飢,眼睛也紅了。
那些人不缺吃食,為何要欺負一個稚子?
然弟說起捱餓時腹中發熱,頭腦發暈,渾身乏力……
他從未聽父王說過這些,心中萬分的愧疚。他知道質子的生活不會好過,但卻沒想到會這麼苦?
一想到之前自己還要給趙王室修建府邸,瞬間就想扇自己幾掌,他以為父王只是被言語苛待,卻……
“你說話呀,去不去?”李然見他眼圈泛紅有些抽泣,甩了手,又問。
“我們出宮好嗎?”扶蘇皺眉輕嘆,他之前出去被人追殺,死了那麼多侍衛,至今還心有餘悸。
“有什麼不好的?之前父王允我五百侍衛,我一會兒就問他要,你手上有多少人?”李然眼睛一瞪,追問。
扶蘇思考了一下,抬頭道:“我能用的大約八百,我們一起倒是有上千人,安全倒是無憂,可是糧草什麼你有嗎?”
“我有金子!蒙將軍王將軍都欠我金子……再說,大兄,給父王報仇也不能不給其他哥哥姐姐機會不是?”李然鄙夷的看了眼扶蘇,蒙武跟王賁兩人應該不是賴賬的人。如果人不夠,他可以拉上其他人的人脈。
雖說回來沒見過除了胡亥之外那幾個哥哥姐姐們,可李然卻發現,他們也不來見親爹,這種淡漠的父子/父女親情。
李然很是不瞭解,親爹雖說不太愛笑,臉上嚴肅了些,偶爾的笑容也有些僵硬,還愛佔自己便宜,把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可是……
他卻給自己留下了阿孃給自己的畫像,即便不是很喜歡紅紅綠綠,卻依舊讓人給自己住的偏殿的床帳換成暖色,甚至沒想著昧下阿孃的每一個功勞。
扶蘇沉默了,自己手上確實沒有寬裕到能供上千人行軍食宿的錢財,倒是有可以易物的布,可是時間緊急不好出手。
“不用其他弟妹,為兄可以的。”他比李然想的周全,也知自己這個幼弟脾氣急躁,便安撫他,待金子到位,剩下的自己來想辦法。至於其他弟弟妹妹,扶蘇並不想讓他們牽扯。
“行,信你一次!”李然說完便跑了。
扶蘇心中有些緊張,還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憤恨,自家父王的質子生活竟是如此悲苦?
一想到即便是自己不如父王想象的優秀,父王仍然在保護自己,為自己的未來鋪路,心中的火氣自然就上來了。
甚至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如幼弟孝順。
但同時,他心中又有種異樣的興奮跟期待感。
李然從扶蘇宮中離開的時候,心情還是有些煩躁的,如果不是因為怕一個人不安全,他才不想帶扶
蘇這個累贅。
因為煩躁,李然不想回去,看時間還不到吃午飯的時候,就打算爬高點兒多欣賞欣賞這章臺宮。
跟隨的侍女侍衛們都快哭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那麼粗那麼光滑的大柱,十九皇子是怎麼爬上去的。
李然上去之後,就讓他們該幹嘛幹嘛,沒事兒幹找個屋子待著,別都凍壞了,不用管自己,到了午時叫自己吃飯就行。
眾人無法,十九公子不許他們在下面等待,眾人無法,便只能走到屋簷下。
李然從小就喜歡站在高處俯視,她喜歡這種感覺,哪怕寒風凜冽,她也喜歡。
站的高了,冷風一吹,李然便覺得煩躁的心滿滿的平靜了。
有爹跟沒爹感覺是真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