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尚且選擇在美麗的花木蔭下休想。因此,那些間或得以一睹源氏公子風采的人,無不一見傾心,思量自己的身份。若家有姿色可觀的愛女或妹妹,定要送與公子做侍女,也顧不得卑賤的身份了。那侍女中將,今日有幸,蒙公子親回贈詩。加之公子絕世俊秀之姿,稍稍解得風情的女子,都不會將此視為尋常。她正盼望著公子朝夕光臨,與她盡情暢談呢。此事暫且木提。
話說誰光大夫自從奉源氏公子之命窺探鄰家情狀,便盡心竭力,頗有收穫,因此特來報告公子。他說道:“鄰家的女主人是何等樣人,竟不可知。其行蹤十分隱秘,斷不讓人知道來歷。倒是聽說其寂寞無聊,才遷居到這向南開弔窗的陋屋裡來的。若是大街上車輪滾動,那些年輕侍女們就出外打探。有時一主婦模樣的女子,也悄悄夥了侍女們出來。遠遠望去,其容顏俊俏,非同一般。那天,大街上響起開路喝道聲,一輛車疾駛而來,一女童窺見了,連忙進屋道:‘右近大姐!快來瞧瞧,中將大人經過這裡呢!’只見一個身份稍高的侍女出來,對女童直襬手:叫小點聲!’又說:‘你怎知是中將大人呢?讓我瞧瞧。’便欲窺看。她急急忙忙地往外趕,不料衣據被橋板橋絆住,跌了一跤,險些翻下橋去。她懊喪地罵道:‘該死的葛城神仙o架的橋多糟!’於是興味索然。車子裡的頭中將身著便服,帶了幾個隨從。那侍女便指著道,這是某某,那是某某。而那些正是頭中將的隨從和待童的名字。”源氏公子問道:“果真是頭中將麼?”當下尋思:“這女子莫不是那晚頭中將所言及的常復,那個令他依戀不捨的美人兒?”淮光見公子對此頗感興趣,又乘機報告道:“老實說:我為此在這人家熟悉了一個侍女,如今已是十分親暱,對這家的情況亦全然知曉了。其中一個模樣、語氣與侍女一般的年輕女子,竟是女主人呢。我在她家串進串出,裝著一無所知。那些女子也都守口如瓶,但仍有幾個年幼的女童,在稱呼她時,不免露些馬跡。每遇此,她們便巧妙地搪塞過去,真似這裡無主人一般,實在可笑戶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源氏公子覺得此事新鮮,說道:‘俄個時機去探望乳母,趁此我也窺探一番。”心想:“前次暫住六條,細究那戶人家家中排場,並不奢華,也許就是左馬頭所鄙棄的下等女子吧。可這樣的女子中,說不定有意外的可心人兒呢。”淮光向來對主子言聽計從,自身又好色戀情,自然不願放過一切機會。於是絞盡腦汁,往來遊說,最終成全了主子,與這主人幽會。其間細節,權且不表。
對這女子的來歷,源氏公子終不能得知,便將自己的身份也隱瞞起來。他穿著粗陋,徒步而來,不似乎日那樣乘車騎馬,以掩人耳目。淮光心想:“主子今兒是有些反常了。”只得讓公子乘自己的馬,自己跟在後面,不免感到懊惱,便嘟喀道:“我也是多情的人,卻這麼寒酸,叫意中人見了豈不難堪!”源氏公子小心謹慎,只帶兩人隨往,一個是那天替他搞夕顏花的隨從,另一個則是從未露面的童子。仍恐女家知曉瑞底,連大部停母家也不敢貿然造訪了。
那女人不能知道源氏公子身份,也好生奇怪,百思不曉。每逢使者送回信時,便派人跟蹤。天亮,公子出門回宮時,也派了人探視他的去向,推測他的住處。無奈公於機警,終不能探得底實。儘管如此,她仍是毫無就此捨棄之意,仍是忍不住前去幽會。有時也感到未免過於輕率,一番悔痛後,仍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男女之事,即使如何謹嚴自守,也難免沒有意亂情迷之時。源氏公子雖然處處小心,謹慎行事。但此次卻感到極為驚詫:早晨剛與這女子分手,便思念木已;而至晚上會面之前,已是心急如焚了。同時又自我安慰,許是一時新鮮罷。他想:“此女浪漫活潑有餘而沉著穩重不足,又非純真處女,出身亦甚低微。何以如此令我牽腸掛肚呢?”思之再三,也覺木可理喻。便越發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