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相思苦,睹物好懷故人情。”此實乃一番誠意。公子遂換上此裝,將平日衣服送於明石姬,以留作紀念。此農香氣濃郁,又安能不睹物思人?
明石道人對公子道:“我乃朽木遁世之身,此日恕不遠送了!”一臉悲苦,甚為可憐。眾年輕女子目睹那模樣,均不禁暗笑,道人吟道:
“長年遁世隱海角,此心終難捨紅塵。推因愛女深切,以致神思迷亂,就不親自護送了!”又向公子請安並央求道:“恕我念叼兒女私情:公子若思念小女,請惠賜玉音!”公子聞此言分外傷感,哭得兩腮通紅。答道:“如今已結不解之緣,怎能忘懷?我等心跡不久你自會明白。久居此地,真叫我難以割捨!”便吟詩道:
“久居孤薄傷秋別,猶如去春離京時。”吟時不住拭淚。明石道人聽罷,更為頹喪,幾近人事不省。自源氏公子離去,他竟步履蹣跚,似乎老了許多。
明石姬悲傷情狀,更不必言說。她惟有強忍悲愁,以防外人看出。她自認身份卑微,故愈為傷心。公子返京本迫不得已,可此身被棄,難慰今生。公子面容總揮之不去,自知難忘,除揮淚度日外,再無他法。母親惟有安慰,一味怪怨丈夫:“都是你出的歪主意,你這老頑固,鑄成這般大錯!”明石道人自知理屈,亦有苦難訴,僅答道:“罷了!如今亦不必再多言。再說公子怎可棄下自己的骨肉?雖眼下離去,定會想出法子的。勸她吃些補藥吧,老是哭哭啼啼會傷了身子的。”說完,返身靠在屋角,不再作聲。而乳母及母夫人仍在議論他的不是,但聽說道:“多年來一直盼望她有個好歸宿,本以為已了卻夙願,豈知剛開始,又遭此不幸廣明石道人聽了此嘆息,愈發同情女兒,也愈覺煩亂了。昏昏沉沉睡了一日。夜裡,一骨碌爬起來,說道:“念珠在何處?”便合掌拜佛。近日弟子們怪他懈怠,因此於一月夜,出門到佛堂做功課。豈料一個閃失,跌進水塘裡,腰椎撞在突兀的假山石上。自此臥床不起,亦無暇顧及女兒。
且說源氏公子辭別明石捕後,途經難波浦時,舉行了拔楔。又派人前往住吉明神神社,道明情由,以表圍旅途倉促未能及時參拜,待瑣事停當後,定專程來此還願感恩。此次返京,確實異常忙亂,一路急速前進,無暇觀覽途中美景。
回至二條院,於此專候的人與隨赴侍從暢述衷腸,互訴思念之苦,抱頭大哭。一時說話聲、談笑聲、哭泣聲、慨嘆聲、嘈雜切切。紫姬孤寂日久,常嘆紅顏命薄,而今得相逢,自是歡喜不盡。數月不見,容顏卻越顯標緻。僅因常積愁苦,濃黑的秀髮稍薄了些,倒顯得另有韻味。公子暗想:“從此將永遠陪伴這個美人,再不分開了。”覺得分外滿足。然而想到明石浦那個惜別傷離的人兒,不禁有些悽楚。源氏公子啊,此生何時才得安寧!
有關明石姬之事,他…一告知了紫姬。言及幽幽離情時,神態甚為激動。紫姬雖有些不快,但只能裝得鎮定自若,隨口低吟道:“我身被遺忘,區區不足惜;卻憐棄我者,背誓受天蔽。”藉以託恨。源氏公子聞後,甚覺可愛又可憐。“如此一傾心美人,我竟捨得長年累月與之離別,不覺可惜?”一番思量,也自感詫異。因而更為詛咒這殘酷的人世。
源氏公子恢復了原爵,不多久便榮升為權大納言。以前曾因公子而受累者均復舊職,猶如古木逢春,又顯一派生機,實乃有幸。一日,朱雀帝召見源氏公子,賜坐於玉座前。眾宮女,尤其自桐壺帝以來的老宮女,均認為公子相貌更顯堂皇了。想到此貴子幾年久居荒涼海濱,甚為悲慼,不覺號哭了一陣。朱雀帝面有愧色,因此隆重召見,服飾亦極為講究。朱雀帝近來心緒煩亂,身體虛弱。但近兩日清爽了些,便與源氏公子商談議事,直至深夜。
此日正逢中秋佳節,昭月當空,夜色幽碧。朱雀帝回首往事,感慨萬千,不覺悲涼漸起。對公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