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是想讓鄭夫人派人去接她回候府,誰知鄭夫人只是讓人準備了幾個包袱送回去,卻並未傳信讓她來候府陪自己,估計是覺著這個侄女陪她身邊夠久了,做兒女的,年節裡應該呆在父母身邊。
媚娘小心冀冀幫著鄭夫人打點送回鄭家的包袱,想像鄭美玉的失望表情,很是爽快:最好再也別來了,家裡給找個人嫁了吧。
何媽媽帶著婆子們將了包袱出去,春月和幾個丫頭都退到門外廊下,鄭夫人看著媚娘道:
“我知你不喜玉兒,可你病重那陣,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不避嫌地在俊英房裡服侍過你們夫妻,為你們損了名聲,不管是外邊人看著還是我們做長輩的,心裡都有那層意思。我們鄭家那樣的家世,她也肯伏小做偏房了,你就不要再說什麼。恆兒落不到你們來養,有我,這事只再問過俊英,也就定下了!”
媚娘怔住:鄭夫人這是霸王硬上弓,說這樣的話,根本不管她這個正室同意不同意,反正這個表妹妾室是一定要納了!
什麼叫為你們損了名聲?她那明明是搶男人好不好?表嫂沒死呢,就上頭上臉攀著表哥,沒罵她不害臊就是看她祖宗份上了,一個女孩兒家,不避嫌,那是她自找,故意的!
心裡這麼想,嘴上可半點作聲不得。
從冬至夜宴上酒給大家歡笑暢飲,觸動鄭夫人傷心大哭之後,鄭夫人對媚娘淡了不少,連續兩天讓她吃閉門羹,別說不聽她稟報府裡事務,連兒子都不讓見,媚娘不得不小意著,這時更不敢駁她的話。
停了好一會,才面帶憂慮說道:
“母親既把恆兒帶在身邊,日後恆兒便是母親最貼心的孫兒,候爺卻像對恆兒很冷淡,若是玉表妹進了門,與候爺情深,另生有招他疼愛的兒子,恆兒豈不是……恆兒本是長子,媳婦擔心候爺心裡疼了別的兒子,將來不待見恆兒!”
鄭夫人本來板著的臉微微緩和了些,指著榻上說:“你忙了一個早上,也累了,坐吧,待會恆兒醒來,見見他。”
“謝母親!”
媚娘在鄭夫人跟前站小半天了,這會才能坐下,還意外地獲得和兒子親近的機會,心裡竊喜。
古代小媳婦,傷不起啊,不小心惹著婆婆,她發起難來,夠喝一壺的。
鄭夫人頷首道:“你是恆兒的娘,要時時記著為他著想。你放心,我既然把恆兒抱來養著,便比你還要緊顧著他!你玉表妹對俊英有情,能得一個名份服侍他就很不錯了,她生不出孩子來!”
媚娘吃驚:“母親……”
鄭夫人看了看門口,語氣平淡地說道:“誰也搶不走恆兒的東西!他是世子,這家業是他的!你不用怕,玉兒是我的親侄女,我扶持她,她也只會顧著我,年輕女孩兒沒見過世面,喜歡長得好的男子是平常事,她迷著俊英,便把她放在你們房裡,到時候也能有些用處,幫你牽制莊家姑娘——老太太是一定要把她給俊英的,她出自高門大戶,叔父還做著官,身份比我們玉兒又高了許多去,不可能是妾,只會做平妻,若讓她生了兒子,俊英又是偏向她那邊的,自然疼她的孩兒。這些我都有思量,也早做了準備,不管是玉兒,還是莊氏,甚至那兩個賤妾,沒有誰能生出一男半女來,俊英就只有恆兒這一個兒子!”
媚娘楞楞道:“母親要讓她們吃避子湯嗎?”
鄭夫人哼了一聲:“我閒得沒事幹麼?肯給她們熬避子湯,也得她們肯吃才行,況且老太太也不允。總之你記住,一切都是為了恆兒,有我在,這事就不必你操心了!”
媚娘微張著嘴,崇拜地看著鄭夫人:真正的鐵腕女人啊,什麼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早知道有這一道堅固防禦,沒哪個女人能夠生下徐俊英的種,威脅到恆兒的利益,她就用不著上跳下竄,撐得那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