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年前,範三爺才十八歲,正是年輕富有活力的時候,家人叫他三郎,許多人則稱呼他的大名範仲卿,或者叫他的字仕林。 範仲卿年輕力壯,早早地就拜師學藝,等成年後便正式出師,獨自走上了打獵養家的路。 那一日,他的獵弓瞄準的原本是樹上那纏繞著樹枝,通體瑩紫的小蛇。 它那麼漂亮精緻,像是藝術品一樣,鱗片都在陽光下散發出水波紋般的流光,帶著驚人的美。 範仲卿沒見過這種小蛇,但他猜測,這種靈獸應該能賣上不錯的價錢。 但箭矢還未射出去,天空中便投下一抹黑影,一隻壬級靈獸鐵翅水鷹從天而降,撲向那瑩紫小蛇。 範仲卿看見那小蛇狼狽地在森林間穿梭躲避,拼命想要活下去,被鐵翅水鷹尖銳的趾爪緊緊禁錮住身體的時候,甚至勇敢地張開嘴,兇狠地咬向這隻龐大的鳥獸,哪怕它的牙齒還只是乳牙,只能給鐵翅水鷹撓癢癢,它也依舊不鬆口,死命咬住。 範仲卿說不清自己是被什麼給打動了,或許是那小蛇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信念讓他想到了貧窮卻頑強的家人,也或許是那並不冷漠的蛇瞳裡比火焰還要炙熱的情緒。 獵弓輕輕鬆開,被擊中翅膀的鐵翅水鷹鬆開了獵物,搖搖晃晃地墜向大樹。 範仲卿跑過去接住了那條小蛇,隨後被反應過來的鐵翅水鷹報復,在逃跑過程中不慎被它尖銳的趾爪劃破了手臂。 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滴落,範仲卿臉色蒼白,緊緊抱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小蛇回到了家裡。 因著現在能夠養活一家,他終於不用和弟弟妹妹擠在一張床上睡覺,擁有了自己單獨的房間。 他不顧妹妹的呼喊徑直回了屋,拿出珍貴的藥粉先給小蛇上了藥。 “傷好以後自己偷偷走吧。” 範仲卿小聲地說。 “他們不會讓我留下你的。” 蛇不似貓狗,獵人們擁有豺狼虎豹作為夥伴靈獸一起打獵,卻很少契約蛇、鱷魚這樣的冷血動物,他們始終認為這些種類是養不熟的,還會反噬主人。 它還這般漂亮,如果被別人發現,恐怕會被奪走拿去賣錢。 小蛇不懂人類的彎彎繞繞,它種族等級高,靈智也比一般蛇類要高許多,情感自然豐富不少。 它目光溫和地盯著少年,尾尖輕輕動了動,纏繞上他的手腕,親暱地用腦袋蹭他的指尖。 少年嘆口氣,愁眉苦臉,卻還是忍不住用手撓了撓它的腦袋,新奇地摸了摸寶石般的蛇鱗。 從那一天開始,小蛇就被悄悄養在了少年的床底下,它白天的時候便纏繞著靠牆的床腿睡覺,縮在角落裡,不讓任何人發現它的蹤跡,直到感覺到少年回來才會慢慢醒來,溜上床頭迎接他。 範仲卿每天帶回來的食物都會交給父母分配,有了小蛇以後,每天便會悄悄割下來一小塊藏在袖子裡,等回了房間再餵給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蛇身上的傷逐漸好轉,脫落的鱗片也長了回來,它愈發漂亮,範仲卿明知道該送它回去,卻一直憋著沒說,於是只好繼續偷偷養起來。 小蛇一天天長大,範仲卿每天打獵歸來,心裡想的唸的就是小蛇有沒有被發現。 “小蛇,你聰明點,躲著點人……” 他摸著小蛇光滑的身軀念念叨叨。 範仲卿一直叫它小蛇,沒取名,就是怕有了名字也就代表有了羈絆,以後恐怕真的難以割捨。 小蛇蹭蹭他的掌心,吐了吐蛇信子,有些冷,滑滑的,舔著範仲卿指尖。 沒過幾天,村長召集了村裡所有的青壯年,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訊息。 “那些藍袖子開始往長河嶺這邊靠了,最近你們小心點,回去把糧食藏得嚴實些。” 他憂心忡忡。 範仲卿莫名有了一種危機感。 他回去以後,沒像往常那樣訓練小蛇,而是將它揣進了兜裡,還囑咐它:“不要伸頭,不要出來看。” 小蛇聽話地盤成一個圈,縮在兜裡一動不動。 範仲卿趁著夜色偷偷溜出了村子,往長河嶺深處跑,兩旁的景色迅速後退,他來到了一處平時獵人們也不敢踏入的地盤,咬了咬牙,繼續深入。 他爬上一棵樹,將小蛇拿了出來,把它掛在樹枝上。 小蛇有些不安,它吐著蛇信子,死死纏住範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