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拖到宅子外頭去……
蔣嬤嬤磨磨唧唧的蹭到屋外,對閔太太做了個請的姿勢。
閔太太颳了蔣嬤嬤一眼:你個老貨敢對我不敬!別忘了你不過是閔家出來的一條狗,如今我才是閔家當家做主的太太!
蔣嬤嬤低下頭翻了個白眼:閔家都倒了你還當家做主呢,有本事別扒著咱家太太自己出去單過!
“哼!”閔太太別過頭,抬起腳跨過了門檻,等我成了這孟家的主子要你好看!
閔太太來叨擾大姑子,一般目的有二,其一是哭哭窮騙點銀子花。要說閔家頂樑柱雖倒了,但爛船還有三斤釘,已故的閔老太爺和閔老爺為官數十載,揚州又歷來是江南富庶之地,再清廉該有的體積銀子怕也不會少,當年閔氏嫁入孟家時嫁妝可不比出身侯府的謝氏差什麼。即便後來閔家落魄了,祖產田地被族裡的親戚分了個精光,閔太太孤兒寡母卻也並非當真無依無靠。兩代官老爺存下來的古玩珍奇早被閔太太典當折現,換成銀票縫在貼身衣物裡帶走啦!哪怕再怎麼懷疑閔家的家底去了哪兒,你還能撕了寡嫂侄媳的衣褲檢查?!
頗有急智的閔太太出了江南閔府大門,拖著倆女兒包袱都不帶一個,拐彎進了隔壁巷子,坐上早就準備妥當的馬車,帶著忠僕投奔大姑子去了。要說閔太太這心思,彎彎繞繞的多了去了,孃家雖同在揚州,但勢單力薄,槓上閔家子弟決計討不了好。再說了,她這身懷鉅款的要是讓兄弟知道了,誰知道會不會逼出個眼紅的搶了去?閔太太可不敢拿黃金和人心賭!大姑子夫家位高權重,書香人家又最重面子,被族人奪了家產趕出家門的孃家嫂子協女上門求口飯吃,孟家能說出個不字麼?何況大姑子自己也是寡婦,心又軟,看著走到絕境的嫂子和外甥女,身上連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感同身受定會出手相助。閔太太可記得清清楚楚,大姑子出嫁時婆母為她準備的嫁妝繞著瘦西湖圍上一圈還不止!
這幾年來,閔太太來大奶奶這兒,打扮的都格外樸素,身上珠釵能少則少,衣服也都挑半舊不新的料子穿。帕子上抹點洋蔥汁,閔太太擦擦眼角,哭上兩句先夫,再念幾句女兒,生生騙走了閔氏多少首飾錢財。這不,今天的重頭戲又來了。
“貞妹妹,你可空著麼?”閔太太扶著丫鬟嬌嬌弱弱的進了門。
“大嫂,你怎麼親自來了?有事差人來我這說一聲就行了,可不敢勞煩你來回跑。”閔氏走了兩步迎上去,握住嫂子的手,“快來裡面坐,歇會兒。”
閔太太入了座,從袖子裡挖出素色帕子抹了抹眼眶,淚水一下就飆了出來:“還不是看著秋漪和雪融越長越像我家老爺,我這心裡是又高興又辛酸,不好在孩子們面前提起這傷心事,只好歪妹妹這兒丟臉了,橫豎自家人,妹妹可不會笑我。”呀,這個角洋蔥汁灑太多了,老孃的眼睛都辣的睜不開了,回去打死丫頭板子!閔太太偷偷的把手帕轉了轉,換了個角捏著。
閔氏握了握嫂子的手,安慰道:“妹妹我怎麼會笑話嫂子呢,咱姐倆都是命苦的人……”閔氏深深看了嫂子一眼,眼睛裡發出我理解你,我和你一樣的訊號,“不光是嫂子,我看著宜琬慢慢長大,眉眼間越發和大爺相像了,心裡也苦的很。”說罷,閔氏漱漱掉下兩顆金豆子,閔太太心裡暗暗佩服,沒看到大姑子用什麼道具啊,這眼淚說來就來,跟擰了開關似的,太神了!
“不過宜琬大了,你也有了依靠,這是件高興事兒,妹妹可別再難過了!”閔太太對著大奶奶勉強笑了笑,淚水劃得臉上一道道的,整張臉像讓漿糊糊了一層,有些僵硬。
閔氏破涕而笑,“誰說不是呢,我這後半輩子就指著宜琬過了。嫂子比我還有福氣呢,你可有兩個閨女孝順呢。”一個人慘容易自暴自棄,但有另一個人和你一樣慘,甚至比你更慘時,咱心理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