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快進去吧,外面很冷。」
葉矜定定地看了向溱半晌,這人真奇怪。
明明眼裡落著失望,明明很想讓他答應合約的事,但卻始終沒有主動提及,像怕他為難一樣打算就此揭過。
陽光下,他發現向溱的面板也很白,只是沒他那麼誇張,但看起來很清爽乾淨,一眼望去很舒服。
特別是那雙眼睛,在陽光下顏色淺了點,帶著細碎的光。
葉矜以玩笑口吻問:「你擬的那份合約,除了因為錢多,還有其他原因嗎?」
「……」向溱沒料到他突然提這事,但幸好早就準備好了理由:「我在畫展上看過你的作品……覺得你很優秀,以前都是投資生意,現在想投資人試試。」
他的理由略微有些拙劣:「萬一以後你有了名氣,那贈與我的三幅畫就值錢了。」
葉矜隨意哦了聲,心思卻在神遊。
他發現向溱真的很容易臉紅,但只要離他遠一點,就不會那麼緊張。
「只是這樣,就能讓你隨意砸出幾十萬?」葉矜也不饒圈子了,問得直白,「不需要我付出點別的東西?比如陪/睡?」
這個問題也早在向溱的意料之中。
「那是情侶或夫妻間才該坐的事。」向溱認真回他,「它不屬於你的職責範圍。」
葉矜:「……」
但凡任意換個人說這話,他都會覺得對方虛偽,是別有所圖。
可向溱不太一樣。
他身上有種深入世俗、卻不被世俗而染的純淨感,讓葉矜信了他的同時,也惡劣地想要弄髒他。
他很想在這張白紙上,畫點不一樣的東西。
葉矜問:「合約你那裡還有一份吧?」
向溱一愣:「有的。」
「好,那這份我就帶走了。」葉矜揚了揚不知什麼時候帶出來的白紙黑字,朝學校走去,「即時生效喔,向先生。」
寒風凜冽,葉矜裹著向溱的風衣,被他的氣息包裹著走向美院,越走越遠,直到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向溱臉有點熱,但也有些怔然。
其實葉矜不同意合約也沒關係。
他只是想找個理由幫他而已,順便,稍微接近一點點。
一點點就好。
穿過落滿楓葉的碎石子路,葉矜走進宿舍,跟舍管打了聲招呼:「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起這麼早啊?」
舍管阿姨對葉矜印象很好,長得好看又禮貌,根本沒懷疑他是一夜未歸,只當他早起出門又回來了。
「新一年新氣象。」葉矜擺擺手,「阿姨元旦快樂。」
他住在四人間,環境不錯,是獨立衛浴,有陽臺,空間也非常大。
這會兒寢室只有兩個人,一個叫包應元,宿舍老大,一個叫柳桉,是老四,按年紀排的,葉矜老二。
柳桉誇張地說:「某些人啊,跨年夜一夜未歸,神秘失蹤音訊全無……」
葉矜聽到了重點:「某些人?餘醇也沒回來?」
餘醇是最後一位舍友。
「老三也沒回來,比你還過分,到現在都還沒訊息。」
葉矜沒太擔心:「面基去了吧。」
柳桉一愣:「他打遊戲那cp?不是掰了嗎?」
兩人收拾好東西往外走去,葉矜微微搖頭:「不清楚他們怎麼回事,餘醇前兩天跟我說,對方突然說想跟他面基。」
包應元回頭嘖了聲:「他不會真去了吧,萬一對面是賣茶葉的老女人怎麼辦?」
葉矜語氣平淡:「也可能是老男人。」
柳桉捂住嘴,對葉矜豎起大拇指:「論狠毒還是你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