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矜甚至看見了幾本美術相關的冊子。
他略有些意外,向溱也對畫畫感興趣?
也是,不感興趣怎麼會去他們美院參觀,又怎麼會偶然遇見他。
不過總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葉矜倚在門口時才發現——這間書房的中間很空曠,沒擺任何傢俱,空出了十餘平米的面積。
向溱已經切完菜,見他在看書房便自然地說:「以後你可以把這裡當畫室。」
「……」
這個以後,自然是指半年以後。
合約上說的是,半年後這棟公寓將無理由轉贈給葉矜。
所以才特意空出書房中間部分,不作任何擺飾嗎……
整間公寓最小的地方就是餐廳,只有六平米左右,骨頭湯燉好後,他們一起把備好的菜端上餐桌,準備開飯。
這期間無論向溱怎麼小心,都免不了和葉矜出現肢體接觸,每次離得近都不由一僵。
這倒不是葉矜故意為之,畢竟廚房和餐廳就這麼大。
向溱給他盛了碗骨頭湯:「小心燙。」
「謝謝。」
冬天吃鍋子的好處就是暖和,原本冰涼的手腳邊吃邊發熱,身上也都冒了點汗。
因為開著空調,葉矜就把外套脫了,只穿著一件毛衣和休閒褲。
他們這頓飯吃得非常融洽,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共同話題雖然不多,但即使都不作聲,氣氛也不顯尷尬,反而有幾分說不清的溫馨。
這讓葉矜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已經半年沒這麼跟人在屋子裡吃過飯了。
父母去世後,原本住的房子包括其它空置房產都被強制拍賣用來抵債,只剩下最小的一套作為生活必需品留給他居住。
葉矜雖然從小生活優渥,但並不算嬌慣,對於一下子落至泥底的環境適應很快。
他適應不了的是,那套房子裡沒有一點屬於父母的痕跡,陌生得像個出租屋,連家都稱不上。
每每回去,不僅聽不到爸媽說『回來了』的聲音,吃飯的時候也永遠只有他一個人,不帶一點菸火氣。
後來九月開學,他就沒再回去睡過,一直住寢室,週末節假日也是。
好像這樣,就可以逃避那棟房子裡空蕩蕩、沒有一點人氣的事實。
剛開始那段時間,他經常做夢自己還睡在家裡,睜開眼,客廳是父母笑鬧的聲音……
開啟房門後,卻發現外面燈都沒開,是一片死寂。
然後他就會驚醒,就會看著狹小的宿舍,聽著室友的呼嚕聲,在夢境與現實邊緣徘徊,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
向溱能感受到葉矜的心不在焉。
但他不知道要怎麼把葉矜從思緒中拉出來,只好試圖延展話題:「下個週末你還來嗎?」
「好啊……」葉矜一笑,「如果你想的話。」
向溱難得誠實,只是聲音很低:「想的。」
葉矜:「剛好,我週末也沒有去處。」
向溱在合約上制定一週來公寓吃兩次飯就是這個原因。
他不想葉矜到了週末,同學室友各回各家,或者各自出去約會時,葉矜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去食堂,一個人在寢室睡覺。
這樣長久下去,心理會出問題的吧。
何況葉矜還是那種不會輕易把心思袒露出來的人,即便此刻面對面,向溱也不知道在他心裡是輕鬆多一點,還是痛苦多一點。
他悄悄給葉矜夾了半隻小墨魚仔。
葉矜看見了,乾脆拿漏勺把鍋裡煮熟但還沒吃完的食物撈出來,一半一半分到兩人碗裡。
「再煮就不好吃了。」
向溱遲疑地夾起葉矜遞來的那隻蝦,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