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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等劉柱子將那包還冒著熱氣的牛肉開啟的時候,那小人已經忍不住接連嚥了好幾灘的口水,肚子也咕嚕嚕叫了起來,即便這樣,她也沒有馬上伸手,只是眼巴巴的看著劉柱子,細聲細氣的說道:

“柱子哥哥,你還沒吃呢吧,你先吃吧,這可是牛肉呢……”

說到後來,聲音已有些含混不清了,想必是那嘴巴里的口水爭先恐後的要湧將出來。

“我早吃過了啊,這兩天廚房裡淨是各種好吃的,我娘塞給我不少,你看我的肚子都吃圓了,玉兒你趕緊吃吧,這都是給你的!”

劉柱子邊說邊把東西塞到了玉兒的懷裡。

捧著牛肉,小人也不再多客氣,低頭使勁聞了聞誘人的肉香,又仰起臉衝劉柱子甜甜的一笑,唇邊瞬間綻出了兩個小小的酒靨,劉柱子頓時就看的呆住了。

這個叫做玉兒的小丫頭,看著不過五六歲的身量,卻毫無一般幼童該有的圓潤和稚氣,她四肢纖細,尖尖的小臉,彷彿就是一個會動會說話的娟人娃娃,膚色比一般人都白了許多,好像從未見過陽光一般,五官輪廓格外的立體和精緻,和她一比,大多數的人都難免顯得有些面目模糊了。

“柱子哥哥,你趕快回去吧,小心被別人看到了,我先把牛肉拿去給我娘嚐嚐。”

一聽到玉兒提到她娘,劉柱子打了一個哆嗦,清醒了過來,眼睛也從玉兒的小臉上移到了西廂房那緊閉的門窗上,不禁又是一抖,才匆匆的趕著回去了,合上門的時候,腦子裡還在想著:

“那個怪物,果真的是玉兒妹妹的娘嗎?”

劉柱子才一合上院門,崔玉華便再也忍不住了,抬手抓了一大塊肉塞進嘴巴,囫圇的嚼了兩口,就吞進了肚裡,然後蹬蹬的往西廂房跑了過去,等到了門口,卻又停住了腳。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牛肉,又撕下一小條來,放在嘴裡細細的嚼了起來,直到嘴巴里一點渣都不剩了,又把手指放到嘴裡舔了個乾淨,才探身推開了房門。

這房裡並沒有生炭火,窗子都緊閉著,一股陰冷黴爛的氣味撲面而來,甚至還夾雜著一絲令人作嘔的惡臭。

可崔玉華從小在這間房裡長大,早就聞慣了這股怪味,她一進屋便叫了起來:“娘,你看,柱子哥哥給我帶了什麼來?”

房裡除了窗邊的一張八仙桌,便是屋角里孤零零放著的一張大木床了,床上層層疊疊堆滿了東西,仔細一看,原來都是破敗不堪的被褥和灰舊的衣服,有冬天的襖子,也有打著補丁的夏衫,床腳竟然還堆著不少稻草。

聽到玉華說話的聲音,床上那堆破爛動了動,一個人緩緩的坐了起來,藉著窗格上透過來的微弱光亮,只看到一張瘦的全是骨頭,壓根分不出男女的慘白麵孔,也許是因為鼻子和顴骨特別高挺的緣故,那眼睛的位置猛一看彷彿只有兩個深陷的黑窟窿,唯有兩道眉毛,略微帶點棕色,濃密修長,直入兩鬢,若是長在一個美人臉上,定是極為動人的,可如今生在這樣一張臉上,看著格外詭異。

那人支撐著身體靠在了床頭,低聲說道:“給我拿些水過來。”

她聲音嘶啞低沉,好像是燒壞了嗓子的。

崔玉華並沒放下牛肉,她單手從茶壺裡倒了一碗水服侍母親喝下,又把牛肉獻了上去:“娘,是牛肉哎,這麼一大塊呢!”

“昨天教你的字,可都認得了?”那人連看也沒看那塊牛肉,只是冷冷的問道。

“都記住了!”

崔玉華脆生生的應了一句,便把牛肉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子上,拿起了一隻沒剩幾根毛的筆,沾著水在床邊的青磚地上寫了起來,她寫的,竟然是那首有名的悲歌《公無渡河——箜篌引》: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將奈公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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