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下西洋的船,如今回來了。”郜英彥道,聲音像他的笑一樣明朗,“我爹問你明日有沒有空,可以帶你去見見船上的先生,正好人就在北城。”
“明日?”孟元元唇間稍一琢磨。
明日是賀家老太爺的壽辰,秦淑慧會過去藍夫人那邊。去,賀勘心中明顯是介意的,所以這些天她幾乎不曾出過輕雲苑。
見孟元元猶豫,郜英彥才打量起她來。一身素淡粗布衣裳,發上更是隻有一枚劉燁黃銅頭簪,這可不像是賀家少夫人該有的打扮,不知道的怕還以為是府裡的丫鬟。
一個人的處境如何,從身上穿著就能看出。他幾乎心中斷定了自己的想法,賀家不想認孟元元。
“孟家妹妹,是不是有什麼為難處?”郜英彥問,別的他也不好多說,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沒有,”孟元元搖頭,嘴角自然的勾翹起弧度,“兄長與我說好時辰,我會過去。”
抽個空跑一趟應該沒大問題,她不必去什麼壽宴,回去吩咐竹丫好好跟著秦程慧。竹丫性子實誠是真,但有時也有眼色,窮人家的孩子,是會看人臉的。
見她應下,郜英彥便告知約好的地點以及何時,交代好後,手提著一個包袱往前一送:“我娘讓我捎來的紅豆包。”
紛揚的雪中,無人注意到深巷另一頭。
賀勘披著斗篷,看了眼小門處。他那被迫娶回來的妻子,正在同旁人說話,已經站了些時候。
回府裡,他習慣走這條路,近且安靜。誰能想,今日會碰到這一幕?女子手裡擎著傘,遮在那人的頭頂,隱約有她輕柔的話語,落雪紛雜,可他就是知道她在笑。
身後,興安偷偷看自家公子,還是那張冷臉。
那邊,說話的孟元元和郜英彥開始道別,她把傘柄塞給了對方,話了兩句路上小心。後者應下,便轉身往巷口走去。
目送人離開,孟元元才抱著包袱準備回去,視線一瞥,見著另一邊走來的賀勘。
“公子。”她客氣對人一福,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他。
賀勘視線在她面上一掃,而後落在她抱在懷裡的包袱,記得她一夜未歸的那次,也是抱著同樣的青色包袱回來。所以,方才的男子和上回的是一個人。
孟元元見人不說話,便往旁邊一讓,擠著賀勘先進去,抬臉對著後面的興安笑了笑。
“夫人。”興安笑著點頭回應。
身後兩個人的動靜,沒有逃過賀勘的眼睛。明明是他的妻子,為何除了他,她對誰都會笑?
很快到了岔道口,賀勘往自己的靜還院走,余光中,素淡的女子身影消失在雪中。
“公子,明日真的不去一趟明月觀?”興安問了聲,好似是提醒,“老太爺過壽,是不是……”
“不該你操心的別管。”賀勘薄唇微動,輕飄扔出幾個字。
只是無人發覺,他習慣蹙著的眉間,此時更深了一分,眼中分明一沉。
興安下意識閉緊嘴巴,抱著雙手往前走。
“你身上抱著什麼?”賀勘回頭看了眼。
“豆包啊,”興安雙臂一鬆,露出抱在臂彎中的幾個豆包,“剛才夫人塞給我的。”
只是平平無奇的紅豆包,賀勘收回目光:“你上回說,元娘去了南城?”
“對,”興安快走兩步,回道,“是夫人父親的故交。”
賀勘頷首,故交就故交,怎麼還說是表哥?
興安看看紅豆包:“公子,這像是剛蒸出來的,您要不要試試?”
“不要。”賀勘齒間送出兩個字,隨後丟下興安,獨自快步離開。
這廂,孟元元回了輕雲苑。
秦淑慧已經回到房中,正喝著竹丫端來的藥。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