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身子不由得向外退著,結果老王叔還是半推半拉地將我弄進了屋。我站在屋子裡還有點迷迷糊糊,摸著自己的胳膊尋思著這老頭子的力氣還真不小。大媽在一邊也沒有閒著,把一大碗高粱米飯還有鹹菜和蒸好的老苞米擺在了土炕的小桌上。看著這些東西我不禁雙眼放光,都好幾天沒有正經吃東西了,我再也顧不上許多,二話不說一屁股坐在炕上大吃了來。
看著我吃得正香,老王叔從腰裡摸出菸袋鍋蹲在對面的小板凳上吧嗒了起來,大媽也笑呵呵地坐在床沿上。這時我才想起指導員之前跟我說的話:
“你到了馬場,可不是光為養傷的。整個馬場就老王叔和他老伴兩個人打理,你去了可要多多發揮我們人民解放軍的力量,這就算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
指導員就是會說話,讓我來給人家當兒子還說得出大道理,真是!老王叔眼看著我把嘴裡最後一口地瓜粥嚥了下去,笑呵呵地對我說:是小杜同志吧,你只要不嫌棄我們老兩口就放心在這裡養病吧。我點了點頭想從懷裡拿介紹信給他,老王叔擺擺手:不急,不急,先吃好飯再說。我還是堅持把介紹信從懷裡取了出來放在他手裡:老同志,這是介紹信你還是看看吧。我是早晨到的鎮裡,支部老張接的我。不過我看他挺忙就沒讓他送我過來,我是一個人摸到這來了,沒想到馬場離鎮子這麼遠呀。老王叔把介紹信拿在手裡卻沒開啟:不打緊,不打緊。支部的同志現在可能也正忙呢,別老同志、老同志地叫,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老王叔,這是你大媽。我爽快地應了一聲,老王叔和大媽聽了臉上都笑開了花。
見我吃得差不多了,老王叔把身子向前湊了湊:對了,現在朝鮮戰場那邊怎麼樣?老美已經被咱們打回家了吧?
我一抿嘴就站到了坑沿上,左手卡腰右手學著指導員的樣子一揮:在我們黨中央毛主席的領導下,在我們彭總司令的指揮下,我們已經將敵人趕回了三八線,打倒美帝國主義已經是指日可待。說完我把揮出去的右手握緊拳往回收,到胸前用力地一頓。結果這下牽動了肋下的傷口,疼得我直咧嘴。
說來真窩囊,還沒有過鴨綠江就被身後同志手裡的步槍走火打中了。結果沒上戰場先掛了彩,我賴在部隊醫院裡不走說死不回家,因為家裡還等著我的立功喜報呢,就這樣回家也太窩囊了。沒辦法指導員就把我送到了這個長白山腳下的馬場裡。一來讓我養傷,二來也算是完成組織上交給我的特別任務。一想到這我又有一點灰溜溜的,我巴不得自己馬上能夠養好傷回到部隊。老王兩口子顯然不知道這事,見我來了他們不知道有多熱情,我剛吃完了飯他們就忙著給我整理房間。我一個人坐在炕上把腳晃來晃去四下望著,看閒著沒事就跑到了屋子外面溜達。
我剛走到院子中間一個大傢伙就湊過來對我一陣猛聞,我嚇得一激靈不敢動一下。這狗有半人多高,身上的毛油光正亮,見人也不叫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農村裡普通的笨狗。我隔著屋子喊:老王叔,這狗咬人不?老王叔的聲音從裡屋傳出來:不用怕,部隊的狗靈著咧。就是腿也有點瘸了,叫虎子。果然這大狗圍著我褲角聞了聞,就用頭來拱我的腿,大尾巴搖呀搖的。我拍了拍它的頭叫了聲虎子,虎子就跟著我走了起來。狗的後腿有一條是瘸的,走路時差不多是半拖著的,不過走起路還是很穩當。虎子似乎挺喜歡我的,我一邊走一邊把手裡的苞米掰下幾粒放在虎子嘴裡,虎子一邊吧唧吧唧大口吃著一邊愉快地哼哼,鼻子裡撥出的熱氣直衝我手心。可是等到我來到後院,虎子卻停下了腳步,直直地站定看著我。我回頭喊了它一聲,它還是站在哪裡,衝我叫了兩聲後就轉身回到前院了。
我一個人走進了後院,這後院的一面是半截靠山牆,剩下一圈都是用乾草木杆圍成的長條馬棚。一匹匹健壯的軍馬並排地站在長形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