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戲講的是書生上京趕考途中,夜宿荒廟,半夜燭火自己燃起,有女子著紗衣在院中輕歌曼舞,書生被引至院中,同那狐狸精幻化的女子一見鍾情,陷入愛河,共許一生。後來書生高中狀元,恩師要把小女兒許配給他,他拒之不得,只好同恩師的小女兒完婚。成親後一個月,妻子突發怪病,書生為妻進荒山尋藥,狐狸精出現,把自己內丹給了書生,願書生同妻子百年好合。
書生不知內丹對妖精的重要性,拿了內丹去救了妻子,狐狸精在他們初次相遇的院子裡化為一道白煙。
自此之後,書生窮盡一生都在尋找那個狐狸精,卻尋而不得。
肖卿在其中演的,正是裡面那個痴情的狐狸精。
他柔軟的身段,哀婉的唱腔,將狐狸精的媚跟痴情表達了個淋漓盡致。
梨園很少排演這種纏綿悱惻的愛情戲,但這場《狐心》卻是經久不衰的戲目。
就連福安郡主這跋扈的,姜思華這愛甩心機的,也都看入了迷,淚眼婆娑的很。
福安郡主把自己代入了那痴情的狐狸精,她拿著帕子揉著眼睛,哽咽道:“怎麼會有這種棒打鴛鴦的,得了病就讓她去死啊,搶了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姻緣,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那狐狸精也真是傻,旁人死了,她不就能跟書生一生一世了麼?”
福安郡主說的實在太有指向性,林浩帆多多少少也知道他那小舅舅是送妻妹去外頭尋藥了,他沒搭福安郡主的話。
他現在正也被狐狸精感動的有些神傷,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個狐狸精,犧牲自己,成全了他人。
林浩帆心裡悶悶的,雅間的桌子上有酒,他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酒雖然不是烈酒,只是助興的一些口感比較綿軟的酒,但林浩帆喝的太急,被連連嗆了好幾下。
週五公子替他拍了拍背。
林浩帆一把揮開週五公子的胳膊,打了個酒嗝:“哇,週五,你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嗝……我可告訴你,我心裡頭有人!”
週五公子無語的很,這都什麼跟什麼,他道:“林小公子放心,在下正常的很。”
下頭的戲也唱完了,角兒們紛紛退場了。戲臺子下頭那些散座個個激動的很,喊著肖卿的名字,場面有些亂。
姜思華似乎也被感動的眼淚漣漣,提議道:“不如把那肖卿喊上來,他唱的實在是好。”
一個大家閨秀,平日裡即便家裡頭搭了戲臺子,請來肖卿,她也是沒什麼機會私底下接觸這位梨園名角的,她現在對肖卿的好奇,就像是見了三隻眼睛的貓,四張嘴的蛤蟆那樣,圖個稀奇勁。
福安郡主來了興致,拍桌道:“對,林浩帆,你去把肖卿喊上來!我要見見他!”
對於這個把痴情的狐狸精演活了的戲子,福安郡主還是很想見一面的。
林浩帆此刻倒不是很想見到肖卿。
他現在對肖卿的心思複雜的很,有利用,有愧疚,有心虛,有欣賞,有憐憫,但唯獨沒有那種讓人想起來就輾轉反側的怦然心動。
他寧可遠遠的看著肖卿,提醒自己:“看,我還是喜歡男人的。”
但他又怕見到肖卿……怕戳破這層假象。
林浩帆正糾結著,外頭傳來了一管輕柔的好嗓音:“公子,肖卿求見。”
福安郡主激動的差點把桌子給掀翻:“進來!讓他進來!”
林浩帆頭痛無比,一番混亂後,還是把肖卿喊了進來。
肖卿垂著頭進來了,福安郡主高喊:“抬起頭來,讓我仔細看看!”
肖卿在戲臺上的妝還沒卸去,他還畫著狐狸精的妝容,一張臉更顯得柔美動人。他眼角點著苦情的淚痣,更添幾分哀婉。
第二百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