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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與和平年代的人觀念不同;這年頭的女子既沒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想法;也不是單純如初唐時氣氛“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盛世豪邁。

亂世中兵禍不斷;朝政又是一人獨裁;常有白色恐怖抑或黨禍,太平年間得一功勞不易,升官多靠熬資歷,而在亂世多靠軍功。

知道曹操斷是不會死給張魯個小小割據勢力手上;算著大致的年代,陸遜都沒出山;關羽都敗走麥城;曹操怎麼自甘寂寞地現在就死呢?

想到這個春華就更不用怕了,她家二達又不用親自砍人,行李早收拾好了。

等出城那日,她帶著兒女們到二門,趨步跪坐在廊,奉佩劍送行,“願君得勝歸來。”

朗聲說得爽利,眼神也不躲閃,落落大方地抬頭回之一笑。一點也沒少婦擔憂夫君出行,羞羞答答的閨怨。

司馬懿接過佩劍,春華早站起給他佩戴,仰頭望去的側臉剛毅果斷,早年世家子的好相貌如今已由歲月獨添了正當盛年的英姿勃發。

還是同一個人,她沒見過潘安,也沒見過周郎檀郎,但有時她會想,這樣的一個人真是生了一雙讓人難忘的眼,睿智卻內斂,隱忍又讓人無法小覷。

不過在這樣送行的日子裡,祝願得勝歸來還真是套話。

妻子演繹得愈昂揚煽動,對當事人而言心中卻有些複雜。

“張魯早是走投無路,此戰丞相必當是旗開得勝的。”他去就是去塗金的,丞相即便準備培養二代謀士,此行也還帶著其他培養物件。

春華卻裝似嗔笑,“我說的可是您呀,與丞相何干。”

為子女的不能插話,但司馬師低著頭聽父母說話,便想問一句,父親隨丞相出征,難道丞相的勝仗就不是父親的勝仗了嗎?

卻聽他母親又說道,“我只願夫君你此行有所得益,這便是您之勝;旁人的勝敗,便是丞相,又與我何干。”

這話說得大不敬,廊上還跪坐著的子女們都吃驚不已,然世家的規矩還在,幾個小孩心中納悶卻沒敢說話。

春華本就不準備避著孩子,自家孩子都是知輕重的,哪怕一時不懂也多是寄在心裡,回了家問爹孃。

有一些教育需要家庭耳濡目染的。

司馬懿早把諸子的表現盡收眼底,看著他老婆似笑非笑的瞅著他,兩人夫婦十多年,許多觀念早是相似的了。

也藉著他媳婦起的頭訓誡子女,“謀事當先謀身。”

阿師已經蒙學,聽得很是迷惘,君子難道不是該為國謀,臣子難道不該為君主謀嗎?

父母教的和先生教的不一致,看兒子這表情春華就知道這孩子是糾結上了。

其實她和仲達夫婦多年,對於安身立命的觀念向來是一致的。

謀士謀的是什麼?為了讓納諫者成功嗎?

不,讓納諫者成功只是途徑,善謀者首先當謀的該是自身。獻計,為的只是讓自己成功。

他們是亂世之人,必有亂世生存之道。

早些時候夫婦倆也有過類似對話,那時候春華便要說得直接多了,“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我和君都是亂世之年所生。”

一個生於漢靈帝政亂時,一個生於十常侍之亂。

“妾父,如今當說先考了,做小輩的本該為尊者諱,要說實在的,先考也算不上如何的才謀機智。”同輩裡能人謀士,才人輩出,“然而……想想當年洛陽太學多少太學生,才子也好,名士也好,還能得幾人?”

“論為政,我父也當不得如何的高官,他們這一代人多是被戰事給耽誤了的。但要說使舉族脫於危亡,便是先考之功。活著的人才有資格加官進爵,富貴榮華。死了便是死了,再高貴也是徒勞——這是先考教給我最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