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咱們不能這樣。”仇文沒再逼迫郭天盟了,他捧住仇冰河的雙頰,“你不能剝奪他的自由。”
“爸爸,咱們不是一直在剝奪他的自由嗎?”是她爸把夏至撿回來的。
“是啊,可是現在他的身體受不住了,他沒有自殺,他是走不下去了。”仇文耐心解釋,“這是他最後的自由了。”
也許再活久一點夏至是能想開的,也許活個兩三百年他就會覺得過去自己的想法真的很蠢,就像仇文經歷過的那樣。
可這應該是夏至自己的選擇。
仇冰河:“我們可以……”
“我們不可以。”仇文打斷了仇冰河。
“好孩子,如果有一天你回家忽然發現叔叔阿姨和爸爸哥哥都被人殺了,你知道兇手是誰,卻有
() 一個人告訴你‘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應該忘記這一切,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你會聽那人的嗎?”仇文問仇冰河。
“這不一樣,他沒有殺掉誰。”仇冰河說。
“對他來說是一樣的。”仇文搖頭,“不然他為什麼走不出來呢?”夏至始終沒把自己當成倖存者,他覺得自己是個可恥的逃避者。
誰都覺得他不是逃避,只有他一個人執著地給自己扣上了“逃避者”的帽子。而這場“辯論”中最重要的只有夏至。但遺憾的是,他對自己的看法並不積極。
仇冰河睜大雙眼,她看起來有些迷茫無措。
她還想說好多話,可是她意識到說再多的話也沒有用,她有點難過,但她的難過改變不了任何事。
仇冰河隱約知道自己爸爸說得是對的,他們不該剝奪夏至最後一項權利,如果夏至想變成喪屍,他只要喊一聲就行了。
可是夏至什麼都沒說。
這場死亡與仇冰河過去見過的那些不一樣。
前不久周穎鶯也遇到了危險,可是很快她就安全了。
現在夏至沒法安全。
他們改變不了現實。
在這一瞬間,仇冰河忽然覺得自己碰觸到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東西,這種無力讓她難過,而她隱約有一種預感——這只是一次開始。
“我不喜歡這樣。”仇冰河說。
她喜歡有無限壽命的爸爸和叔叔阿姨們,他們受傷了馬上就會好,他們幾乎不需要考慮死亡的問題。
仇文擦拭仇冰河的淚水:“抱歉……”
“你不應該抱歉。”仇冰河搖頭,沒有人需要道歉,“我沒有在為夏老師哭。”她是在為自己哭。
仇文沒有再跟郭天盟鬧了,他把仇冰河拉到一邊去安慰仇冰河了。
仇冰河靠在仇文懷裡:“這不會是唯一一次,對嗎?”
仇文沒有騙她:“不是,你未來會經歷很多次分別。”
“都會這麼難受嗎?”仇冰河問。
“……也許你會習慣。”仇文輕拍仇冰河的後背,微微搖晃身子,就像仇文在仇冰河小時候哄她睡覺那樣。
“你習慣了嗎?”仇冰河繼續問。
“我不確定,但我沒有為夏至的離開感到難過。”
仇冰河摟著仇文不說話。
仇文對她說:“你也可以不去習慣,想要哭也沒關係,你可以來爸爸這兒。”
然而這次仇冰河卻沒有抱著他放聲痛哭。
仇冰河在情緒稍微平靜一些後,她抬頭鄭重地對仇文說:“我會習慣的,只是我需要一些時間。”
她不想永遠做被保護的那個,她需要成長起來。
仇文被仇冰河的反應給弄懵了。
仇冰河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又吸溜了一下鼻子,轉身大步離開。
仇文愣在原地,他站了好一會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