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水?我可以喝嗎媽媽?」
「那是噴在身上的,不能吃進肚子裡哦。」
說著,她特意繞道,來到陽一中門口。這兒曾是她上高中的地方,但看著學校大門她居然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或許改頭換面過,或許年代太過久遠,記憶已經模糊了吧。
「媽媽,我們來學校幹嘛呀?」小丫頭聰明著呢,憑外觀就猜出來是個學校,因為大門不遠處的場壩裡豎著一根旗杆,五星紅旗迎風飄揚。門口牆上還掛著個綠色的郵筒,跟哥哥校門口的簡直一模一樣哦。
「來看看唄,說不定以後這兒就是你上學的地方。」
小貓蛋左看右看,忽然嘆口氣:「媽媽我不上學可以嗎?」
因為她記得小棗兒說過,她三哥每天都說上學好辛苦,上學想睡覺,上學要被老師打。
「傻瓜,人都是要上學的呀。不上學就不認識字,以後怎麼看書呢?沒有書怎麼瞭解這個世界,認識更多的人,去更遠的地方呢?」
小貓蛋壓根不懂,小手一背,老幹部似的看著這個將來會給她帶來「痛苦」的地方,正要說點什麼,忽然耳朵一支楞,超小聲說:「媽媽,哭哭。」
她人兒小,動作也輕,順著大門旁的路走過去,隔著一排鐵柵欄,裡頭有個竹叢。
竹叢裡,一個穿著單衣的女人,正在小聲的抽泣。因為背對著外面,她們只能看見她瘦弱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和隱隱的壓在喉嚨裡的哭聲。
「媽媽,阿姨在哭,怎麼辦?」小貓蛋扁著嘴,感覺自己也快哭了,那種委屈到極致,覺著全世界都拋棄自己的哭聲,實在是太有「感染力」了。
安然一成年人都覺著不好受,更何況是個孩子。安然趕緊牽住她,隔著鐵柵欄對裡頭說:「這位女同志你好,需要幫忙嗎?」
女人的肩膀頓了頓,回過頭來,安然才發現她懷裡居然抱著個嬰兒形狀的小襁褓,什麼在心裡火光電石一般閃過,她忽然問:「你是不是海城來的同志?」
女同志愣了愣,抽噎著說:「嗯。」
安然今兒過來就是記著上輩子的事兒,還有兩天,王鋒的妻子就要帶著孩子葬身火海了,可她沒見過人,不知道長啥樣,本來還想著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進宿舍區打聽一下,誰知道直接讓貓蛋給撞上了。
這丫頭,眼睛尖,耳朵也靈,倒是個搞情報的好手。
不過,安然現在擔心的是,她要直接說她知道她是王鋒的家屬,勸她離婚的話,可能只會適得其反。一方面,人家會懷疑她腦子有包,另一方面嘛,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自己不便告人的事被不相干的人知道,知道了還一副「先知」模樣四處嘚瑟。
一旦對她有了牴觸,對她說的話也不會相信。
她得想個法子。
忽然,小貓蛋奶聲奶氣說:「阿姨,妹妹是不是肚肚餓了呀?」
女人趕緊低頭一看,女兒確實是小聲的哼哼著,凍得發紫的小嘴巴一努一努的。再怎麼難過,母性還是站了上風,她忙轉過身去,想撩起衣服給孩子餵奶。
安然知道機會來了,忙小聲說:「同志要不去那邊國營食堂坐著餵吧,我看孩子凍得嘴唇都發青了,過去討杯熱水喝喝也好啊。」
「對鴨阿姨,妹妹好可憐。」
女人透過鐵柵欄看過去,對面就是陽一中對外營業的食堂,幾個竹篾編的大屜籠正往外冒白白的熱氣,空氣裡彷彿也被燻得熱乎乎的。整個人麻木的,只好抱著孩子出來,跟安然一起過去。
這個點兒正是吃早飯的時候,但因為快過年了,大人歇班,孩子放假,又有年貨,基本都是在家裡吃,外食的還真不多。
安然給小貓蛋要了一份大碗的麵疙瘩湯,跟女人面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