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裡的孩子誰要是敢來摘她的玫瑰,她絕對能打爛他們屁股。
「對了媽,你還記得牛蛋嗎?」文籃一邊拖地一邊問。
安然想了想,「記得啊,就你那個好朋友,小海燕的,過繼給姜書記老兩口的,他咋啦?」
「媽你記性可真好,要不是他給我寫信,我都想不起了。」
安然白他一眼,「虧人家以前還把你當好朋友。」不過事實就是這樣,一個人的好朋友總是階段性的,真正能成為穩定大半輩子的好朋友要到工作以後才行。
「哎呀,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他當兵去了。」原來,牛蛋比他還大兩歲,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前年應徵入伍,已經當三年兵了。
而且他部隊駐地就在京市,回家探親的時候聽說鐵蛋在京市上大學,包淑英也說不清楚自家孫子在哪個學院哪個班哪個專業,只知道是飛行員,學開飛機的。
牛蛋就按照這個範圍給他寫了信,也幸好讓文籃收到了。
「上個月他爺爺去世了。」文籃低著頭說。
安然一愣,「姜書記嗎?」
「嗯。」
安然心一痛,腦海里頓時浮現那位老人的身影,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去大隊部辦理轉戶口的事兒,那時候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吧,看見襁褓中的小貓蛋還逗了逗。
本來當時的隊長是不同意她轉進去的,還是姜書記看她們孤兒寡母可憐,力排眾議找了好幾個理由,她們才能成為小海燕的一員。
當時隊上的社員們背後都叫他「語錄書記」,因為他背的語錄總是最長的,別人頂多能背一兩句充場面,他卻是一次性背一整篇都行。
那是一位正直的老人,一輩子光明磊落的生產大隊書記,兢兢業業的老支書,後來因為小海燕發展得好,成為全市鼎鼎有名的「大集體也有飯吃」的典型代表,鄉政府要把他調去當副鄉長他都不願。
可以說,這是一位植根於群眾,來自群眾,熱愛群眾的真正的老黨員,逝世於古稀之年,怎麼能不讓人潸然淚下呢?
安然心痛得都不想說話了。
「牛蛋說他爺爺是胃癌去世的,平時基本沒啥症狀,就總是肚子脹,但不疼,後來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到去世也只隔了兩個禮拜。」
這也太快了,這種忽然來臨的意外,更讓人難以接受。
「除了最後幾天疼得厲害,幸好也沒受多少苦,他本來想給你們打個電話的,是他奶奶說別打擾你們,就一直沒說……」
就連去世,他的家屬也不想麻煩大傢伙,安然心裡更難受了,她應該去送最後一程的。她之所以會走上仕途,也是受了這位老書記的啟發,他讓她看到在基層,在農村,有很多很多像他一樣兢兢業業的老黨員,一輩子默默無聞的守護著這個國家。
世界就是這樣,有宋致遠高美蘭這樣的時代弄潮兒,也有姜書記那樣默默無聞的小浪花,弄潮兒和浪花一起出力,甚至犧牲自己的健康和青春,才能把這艘大家賴以棲身的大船推向前方,向著星辰大海,向著宇宙銀河。
安然輕輕擦了擦眼角,「老宋?」
宋致遠正在沙發上擺弄閨女的遊戲機,抬頭問:「怎麼了?」
「今年咱們回小海燕過年吧?」
宋致遠在這些事情上歷來沒意見,繼續低頭琢磨那幾個配件,「隨你。」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才三十出頭,安然卻已經有了深深的故土情節,落葉歸根四個字最近總是浮現腦海。
她迫切的想要回去看看小海燕,看看陽城,看看那些老人們,趁著他們還在世,自己還有機會。
***
年關將近,要回一趟陽城可不容易,採買年貨、冬裝,以及回到小海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