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你缺錢?”
梁玉琢頷首:“缺。”
錦衣衛素來神不知鬼不覺,雖說平日裡監控的不過是那些官吏,但因身邊有鴉青在,梁玉琢即便瞞著,他也早晚會知道這事。
樓下有校尉喊了兩聲,鍾贛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在軟墊前半蹲,上身微微前傾:“為了你阿弟?”
梁玉琢頷首。
他不再言語,起身下樓。梁玉琢抬手摸了摸鼻子,方才鍾贛的鼻息就在跟前,唇也離得極近,她差點以為下一刻他就會親上來。等到人離開,還沒來由覺得惋惜。
不過惋惜什麼呢?
梁玉琢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哪怕真如鴉青所說,那人是歡喜自己的,可錦衣衛和農家女,是士與農的區別。更何況,為了養二郎和以後的日子,她勢必還要往商走。
如此,在這個階級分明的世界,又怎麼可能是良配。
從閩越回來後,任務的後續回稟工作便不再是鍾贛負責的部分。他如今是撤職,且不得詔令不可進宮,在外的所有任務皆頂替他人身份行事,自然面聖的事也交給了他人。
御史臺處見天等著抓他的把柄,好叫他入獄嘗一嘗苦頭。他又怎麼會如那幫人的願。
從盛京回來的是老六,在廳堂中將朝野上下的動作說了一番,這才回屋沐浴更衣。而這一說,就將天光說得昏暗,日頭已經漸漸西下,灶房那兒更是開始忙碌起來了。
守在書房外的校尉見鍾贛回來,只搖了搖頭,便將門輕輕開啟,待人進屋,方才重新關上。
錦衣衛通常耳聰目明,能聽到些許細微的聲音。鍾贛在樓梯口側耳,卻不見二樓有任何動靜,遂皺了皺眉頭,輕著腳步上了樓。
兩個書架之間,在他離開的時候,梁玉琢似乎變動了位置,軟墊拖到了一側的書架下,整個人靠著書架,閉眼睡著。
離軟墊一條胳膊的距離外,他先前放下的茶壺還在。那些書擺在身側,像是為了避免沾溼,就連茶盞也被擱得遠遠的。
鍾贛站在身前,低頭看著熟睡的梁玉琢。
他雖在閩越,卻一直沒斷過與她相關的任何訊息。不管是老三還是鴉青,都各有渠道將密信送至他手上。
以往的密信,寫的皆是朝中某某大臣徇私枉法,貪汙受賄,或是某某王公貴族私下霸佔他人田產,拐賣人口,結黨營私等事實證據。身為錦衣衛,這是他頭一回,將自己的眼睛,留在了一個與任何案件無關的人身邊。
鍾贛的目光自一地書冊,上移到了梁玉琢的臉上。藉著窗外漸漸落入西山的日頭,仔細看了看這張還帶著絨毛的臉。
她還是個沒及笄的小丫頭。有個已經沒了的秀才爹,一個偏疼兒子的寡婦娘,還有乖巧懂事又有些調皮的阿弟。年紀小小,卻已經擔起了養家餬口的擔子。
比起盛京中那些大家閨秀來,興許她的學識容貌都不及她們。可偏偏卻對了他的胃口。
鍾贛自懂事後,身邊就從沒缺過心懷叵測,試圖接近他的女子。可不管是他的繼母馬氏送來的丫鬟,還是朝中那些大臣塞進來的舞姬,他自有辦法清理。以至於,如今已過二十五的他,仍不過是個未經人事的。
就連老三,有時喝醉了,還會那此事笑他。
可那時為的是錦衣衛這身皮,為的是不願有人如他生母一般錯付一生。
鍾贛的目光落下,從光潔的額頭,到垂下的眼簾,再從鼻尖,劃過人中,落至唇上。
似乎是在做夢,梁玉琢的唇微微抿起,眉頭也不似方才的舒展。
儘管不像那些閨閣女子塗脂抹粉,梁玉琢的這張臉卻還是耐看的。她的唇色很淡,鍾贛沒來由地想,若是能再紅潤一些,怕是更能誘得人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