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得知的時候,還想讓媳婦去找琢丫頭說說,可別由著性子浪費了幾塊好地。只是薛高氏還沒來得及應下出門,一天到晚在村裡晃盪的薛荀找了過來。
“琢丫頭家裡的那五畝地,不是梁家自己的麼?”見薛良點頭,薛荀打了個哈欠,“既然是人家自己的地,要往裡頭種些什麼,就不是村裡好管的了。哪怕明日她往地裡種個搖錢樹出來,那也是人家自己的東西。”
薛良顯然知道這個理,可他本就不是因為這個才生出擔心:“琢丫頭家裡的情景,你也是知道的。梁秦氏是個婦道人家,沒什麼主意,將家裡的這五畝地都交給了閨女打理也是自然的,可琢丫頭才多大?這麼點大的孩子,突然想著要種什麼小豆,怕是閒時聽人說了什麼,就由著性子胡來了。”
薛高氏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薛荀瞧著兄嫂二人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偽,咳嗽兩聲,壓低了聲音:“那小豆種,你們知道誰給的嗎?”
薛良搖頭。
他只聽說梁玉琢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小豆種,還給家裡的地種上了,至於豆種哪兒來的,他卻沒仔細問。想來是讓人進城給買的,不然又能從哪兒得來?
平和縣這一代幾乎沒什麼人種小豆,大多是從城裡開集市的時候會有隔壁縣的村民過來販賣。
可這幾日也不見縣城裡開過集市啊?
“那小豆種,是咱們指揮使給的。”
沒等薛良反應過來,薛高氏一聲低呼:“是如今住在山裡頭那位貴人?”
薛荀早年也是個混不吝的,後來也不知怎的,入了鍾贛的眼,成了錦衣衛的一員。雖位子低,可到底吃的是公家的飯,也比下地幹活強。自然,薛良夫婦倆對提拔弟弟入錦衣衛的貴人也向來是萬分敬重的。
薛荀點頭:“那日琢丫頭家裡的田下種的時候,我就在附近,一眼就瞧見了指揮使身邊的人。也聽見了他同琢丫頭說起種子的來路。”
薛荀這話一出,薛良便沒了聲音。
他是見過薛荀口中的那位指揮使的。雖然不知道這錦衣衛裡頭到底是怎麼排資論輩的,可錦衣衛的大名在整個大雍也算是威名赫赫,能在那種地方當上指揮使的可不會是像薛荀這樣混不吝的人。
更何況,自從山裡頭的宅子歸了那位貴人後,下川村的地也隨著地契都到了那位的手裡。薛良由此同貴人見過一面,村裡那些租賃來的地,要種什麼該種什麼,都得看那位的意思。那會兒只說照著以前的來,他便回村說了這事。於是原先種稻子的依舊種的稻子,沒見種上別的東西。
“可琢丫頭家裡的地……是梁老頭當初分給秀才的自家地,怎麼種子……怎麼種子是貴人給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薛荀摸了摸鼻子,“興許是覺得咱們村過去種的不太好,想試著種別的,可又擔心大夥兒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就叫琢丫頭給試試?”
雖然知道薛荀這話不過是猜測,薛良還是瞪了他一眼,扭頭嘆了口氣。
“就怕少種了一畝地的稻子,琢丫頭家明年春天要交的沿納會不夠。”
“這個……應該不會差這麼多吧……”
薛良的擔心,梁玉琢毫不知情。
鍾贛送來的小豆和稻種,她已經全部種下了。
比起村裡其他人家,她家的地是最晚下種子的。可梁玉琢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一點兒也不擔心。接連幾日都是照常出門,給湯九爺打掃打掃院子,幫著徐嬸洗洗菜,給家裡的雞喂喂糧,又或者到田邊瞧瞧情況。
總之,梁玉琢這日子過得絲毫不馬虎。
二郎邁著短腿跑來找她的時候,梁玉琢正蹲在田邊打量自家的那幾畝地。
“阿姐,阿孃叫我來喊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