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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桑瓊見他竟然強辭奪理,一股無名怒火,上衝腦門,當時便待發作,但轉念一想:唉!

罷了!我煩惱還嫌不夠麼?滔滔濁世,不講理的事情太多了,我既連人生都已看破了,又何必跟別人生這種閒氣。

心念及此,怒氣全消,拂了拂身上塵土,低頭欲行,那胖子卻大肚子一挺,橫身反將他攔住,含笑問道:“小夥子,如此匆忙,要往哪裡去?”

桑瓊冷冷道:“我自有我的去處,閣下憑什麼要問?”

胖子神色一正,低聲道:“我是一番好意,方今天下將亂,世道艱險,是英雄豪傑,固然正好暢抒所懷,舒展雄圖,而那些不求上進,動輒遁世的窩囊廢物,最好躲在家裡摟媳婦,少到大街來亂跑。”

桑瓊聞言,心中方自一動,那胖子已自縱聲大笑,搖著蒲扇,揚長而去。

並聽他一邊走,一邊漫聲作歌,唱道:

“醉鄉一夢到五更,千杯換來萬丈情。

都道人間多愁苦,卻不知,酒後乾坤最宜人。”

桑瓊聽著歌聲,突然記起一個人來,飛忖道:“風塵三奇僧丐酒”!難道會是他………

掉頭再欲尋找時,那胖子早已擠進人叢中不見影蹤了。

他怔了怔,不禁憫然若失,回想那胖子語多諷刺,似乎不像無意相逢,再跟悅來居店夥的話互作印證,更感到驚駭萬分,難道說這胖子就是那自稱“李管家”的傢伙?但轉念至此,又有些氣惱,自己身敗妻死,家破人亡,遭遇已多淒涼,非但無人同情,這些傢伙倒像特意弄下圈套,存心戲弄嘲笑自己,人心之惡,更得明證。

他搖頭苦笑了一下,心道:由你們去笑罵吧,爭強好名的桑瓊,早已死在太湖西洞庭山了——又復轉身,踉蹌而行。

穿過小街,忽見前面屋簷下,有一群閒人圍聚著。好像在觀看一件什麼稀奇事物,聚集的人雖然不少,卻聽不到一點喧譁之聲,人人竟都神情凝重,面帶惋惜憐憫之色。

桑瓊此時那有心情去看熱鬧,正待從街心迂繞而過,突聽人叢中有人長長嘆息一聲,說道:“唉!可憐,好清秀的一個女孩子,小小年紀,意知為父復仇,金陵離咱們合肥城,怕不有千里之遙,難為她是怎麼走了來的!”

,桑瓊聽得“金陵”兩個字,心裡忽然一動,腳下不覺略緩。

這時,另一個人也介面說道:“各位鄉親,咱們雖不會武功,盤纏小費,總該幫助她一些,別讓她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在街上受這份委屈。”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響應,各自解囊,碎銀銅錢,剎時拼湊了許多。

桑瓊原繞過了人群,忍不住駐足回顧,原來屋簷下垂頭立看一個青衣女郎,身前地面上,攤開一幅白布,布上寫著:

“難女祖居金陵,年十五,粗通詩書,略捻武功,老父近遭慘死,為察覓仇蹤,浪跡至此,行囊枯盡,無力返鄉,羞慚簷下,靦腆街頭,伏求仁人君子,慨賜援手,俾得返鄉故里,厚德隆情,永誌不忘;或有武功高強前輩長者,俯允收留傳藝。難女甘願為奴為婢,以報大恩。惴惴陳情,不勝企盼。”

那女郎布衣布裙,俯首默立,肩頭不停地聳動,正在悄悄飲泣,一滴滴淚水滾落胸前,衣襟已溼了一大片。。

桑瓊看完白布上字句,頓時興起無限同情,心想這位姑娘如此孝行,流落異鄉,委實堪憐,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怎能視而無睹。探手人懷,掏出身邊僅有的一封五十兩銀子,遞了過去,輕聲道:“在下也是金陵府人氏,這點銀兩,姑娘拿去吧!早些回家,不要再流浪異地了。”

那女郎沒有立即伸手接取,霍地抬頭,四目相對,兩人同時一呆!

桑瓊訝撥出聲:“咦!你……你不是金刀楊承思的女兒秀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