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移動過去。
死屍的臉孔腫脹,血跡斑斑,想象那觸感,定然叫人作嘔,從君湛然臉上卻什麼都看不出來,他一手緩慢移動,雙目微闔,一手臨空落在了紙張之上,下了第一筆。
“啊呀!”驚歎聲從人群裡冒出,只見那兩隻手彷彿有各自的意識,左手挪動沾滿血跡,右手下筆仿若有神,那一刻沒人還記得眼前是個不良於行的殘疾之人,只看到一筆黑墨在紙上淡淡暈開。
那墨色彷彿是活的,彷彿有了生命,蜿蜒展開,毫無停頓,順著某種走勢,在散著月白光華的紙上蔓延開來,下頜、臉頰、柳眉、杏眼……黑髮宛然,眉目清晰,一張美人臉躍然紙上,顧盼生姿,栩栩如生。
君湛然雙目微合,神色淡的幾近虛無,彷彿他的軀殼在這一刻已然空了,是那死者亡魂依附在側,又像是脫離了塵世,只剩一雙手留在世間。
在他手中,美人絕色,世所罕見,那眉目間的一點風情,令人翩然欲醉,畫本是死物,畫上美人卻像要令人忘卻世間一切,傾國之色撞入眼簾,只那寥寥數筆,竟畫出一個鮮活的佳人來。
眾人無不驚歎,等那畫像完成,徐東林一眼見到,卻霎時瞪起雙目,“這!”
“林秋雁!”溫如風身後殊衍低喊一聲,“我的媽呀!怎麼會是林秋雁?!”
傾國之貌,嬌麗容顏,那姿態,那輪廓,不是林秋雁是誰?不是偷走血玉玲瓏的林秋雁,又是誰?
當日她為求得一副美人圖,想盡辦法,而今,她容貌盡毀,橫屍城門,卻在此時如願得到美人圖,這是何等的諷刺,不知若是死者地下有靈,她又會是種什麼心情。
“竟是林秋雁。”始終注目君湛然作畫,等看到結果,南宮蒼敖一挑眉宇,並不如何意外的樣子,卻表現的對君湛然的畫作十分感興趣,“她曾找你描畫美人圖,當時為何不畫?”
“她相貌雖堪稱絕色,但身段並非完美,既非完美,自然不能登上美人譜。”放下筆,君湛然回答,南宮蒼敖不禁又問,“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即便有一絲瑕疵你都不肯通融?”
“與我無關,我只知道不是完美之人,不可上譜。”淡淡說完,君湛然讓肖虎收起筆墨。
周圍知悉內情的人眼見死者竟然是遍尋不著的林秋雁,無不大驚失色,大為詫異,君湛然和南宮蒼敖一問一答,倒像眼下發生的事與他們無關似的,太尉徐東林不敢相信,上前追問,“當真是她?君樓主不會搞錯?這死者……確然是林秋雁?”
“你若不信,可以再查。”懶得解釋,君湛然拂了拂衣袖,在肖虎端來的水盆裡洗了手,在短短時間內畫出這幅圖,似乎耗費不少精神,他的聲音比原先更沉,更緩。
“既然你說是,那便是。”南宮蒼敖插話,“雖然不辨面目,但只要你願意,一樣能從身形上認出林秋雁來,我說的是也不是?”轉向君湛然,他的眼神竟然十分肯定。
不知道南宮蒼敖是哪來的信心,相信他不會認錯,君湛然從袖中拿出摺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幾下,“把她的衣裙脫了。”
“什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徐太尉重複,“脫了她的衣裙?”
“不錯,讓人把她的衣裙脫了。”好像只是在說把她的手抬起似的,君湛然一指那具屍體,“若是想肯定她的身份,就讓人脫了她的衣裙。”
一具面目難辨的女屍,要在眾目睽睽下脫了她的衣,這……徐太尉的眉頭打了個結,南宮蒼敖一笑,“莫非徐太尉不想找回血玉玲瓏了?”
聽到血玉玲瓏幾個字,徐東林豁出去了,“來人!把場地圍了,當場驗屍!”
總算沒當眾說出脫衣驗看這幾個字來,城主招來有經驗的仵作,用布幔將周圍圍起,這才小心撥開屍體上的衣料,屍身膨脹,脫衣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