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方才的言語,竟站在門口盯著那隨從看了一眼,這一眼可不客氣,那人生生退了一步,趕緊低下頭去。前者也不說話,轉而去將懷裡的柴火放下壘好,利落地在灶邊理出整齊的一摞。
白羨做這一切時,林晚風將這些都看在眼裡,心裡一驚,接下來的事都渾渾噩噩,只記得吃飯的時候,又不知怎麼弄了一下,白羨說了一句,睿王竟叫自己的隨從站起來自己到一邊去吃了,往後也不能再和他們同桌。那人一臉憋屈憤恨,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林晚風看得可清楚。再接下來的席間,睿王不以為意,仍舊帶著溫和的笑容,吃點什麼,說點什麼,好歹是把飯吃完了。最後起來收拾的時候,睿王瞥了白羨一眼,又轉而望了他一眼,他才突然又醒了一般。
庖房裡,對著水槽中的碗筷,林晚風當然沒有心情去洗,把旁邊的白羨抓過來,道:“你……此人不似睿王,你就不怕他編排?”
白羨低頭看了他一會兒,唇邊一動道:“編排才好,好叫上頭曉得,我白羨雖然傻,也不是全無脾氣,能任由宰割的。”頓了頓,咬唇道,“晚風,我都曉得的。我也絕不會……叫他隨意欺負了你。”
林晚風看著對面松柏一般挺拔俊秀的少年,眉間隱含凜凜神色,映著那一縷朝霞,頓時有種鑲了金邊的錯覺,一時間怔愣了
——這一句“曉得”,看來的確是真曉得。
他慢慢鬆口氣,笑了笑,退開一步去安心洗碗了。
只是他們倆的世界,真的越來越遙遠,不復從前。不過,終於能完全放心了,真好。
之後,睿王又打發自己的‘隨從’去買葷菜——明明還有條魚沒燒的——那人也不笨,未必心裡沒數,左右看了看,曉得自己惹著某人了,不情不願地去了。由此,睿王便有了能和他二人單獨交談的機會。
林晚風不想聽,讓這兩人獨自去說,自己則轉身……去了鄔梅的藥鋪。
這鄔梅一改平日的懶散,這會兒居然已經穿戴整齊,在小院裡頭的天井裡曬藥材了。乍見到他,彷彿也不驚訝,睇了一眼,繼續整理鋪曬。林晚風自覺地過去幫忙,不久便都弄好了,兩人便回前頭鋪子裡去。
“稀客呀。”懶懶哂了哂,倒一杯茶到他手邊,“這回又要什麼呀?”
過一會兒見他不說話,話嘮的個性便顯露出來,自個兒說將起來:“吭,難不成上次剛拿的兩盒……這麼快就用完了?我說林小子,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節制啊……”
林晚風斜眼瞧著這人,連尷尬都提不起勁,也不去打斷,聽一會兒拿起杯子啜一口。反正恰好不知怎麼起話頭,聽聽這人嘮叨,也蠻有趣。
鄔梅嘰嘰咕咕說了一坨,好不容易停下來,趁喝水潤嗓的功夫瞧他臉色:“林小子,沒睡好覺,不像是‘過度操勞’,反倒神思倦怠,氣鬱於胸啊,怎麼回事?”
林晚風放下茶杯,終於正眼瞧對方,只是說話生氣緩緩,沒有平時銳利:“哦……什麼事兒,你不知道?”
“你小子的什麼事,我怎麼會知道,你——”說都一半,突然一頓,正色起來,“是你家的——”
“哦,原來他是誰,你果然一早就知道的。”
鄔梅被他打斷,怔了怔,惱火起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順便問問是不是跟你有點干係。”
林晚風並不咄咄逼人,反倒有些憊懶蕭瑟的語氣讓鄔梅沒辦法再生氣,於是冷笑一聲道:“我是罪臣之後沒錯,但那是我爺爺那輩的事了,跟我只不過是,只不過是……難不成因為這樣,我在你眼裡就永遠是那什麼的眼線……那什麼的賣命狗了?”
林晚風瞧著對方,最終笑了笑:“算了,沒什麼,反正也是遲早。”又道,“你不用生氣,我今天來,只是來配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