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人的只有兩個黑髮人種,自然而然坐在一起,湊起小團伙。Jane是個漂亮的女孩,正跟花心男友鬧彆扭,她嘆聲大大的氣,本來身邊坐的不該是個這樣明顯到了一把年紀還沒人要的老傢伙,而是她帥帥又酷酷的男朋友,為什麼他要揹著她約那個女人?她哪裡好過她!
他翻了幾頁,看到一個大大的紅色標題,看到一個高大男人的側面,絕對是英俊到驚心動魄,Jane在上面畫了個大紅心小心把無懈可擊的男人包裹住——
連男人看了都覺得瞠目的人,走在街上帥得會引起交通堵塞、汽車相撞、飛機誤點。
“為什麼連雷耀都要娶男人?!還是個這麼不起眼的老男人!為什麼好男人都被差勁男人搞到手!”她死死盯著影帝分明小心用手牽著的另一個人,矮個頭,白襯衫,被酷到令人窒息的偉大影帝牽著竟還敢笑得平靜!“王平民,你說這世界還有我們女人的生存空間嗎?”
“有,我就是女人生的。”王平民翻另一頁,小心不刺激義憤填膺的小姑娘。
“你媽為什麼叫你這種名字?好沒出息,要是我姓王我就叫我兒子王子、王上、王家!多好,都是貴族。”她手舞足蹈比劃著,甜美的臉蛋上有做夢的表情。
王平民呵呵笑笑,“我生下來身體不好,叫傻點土點的名字養得活。”眼鏡後,他的眼神藏到看不見,突然想起什麼,神神秘秘壓低聲音,嚇唬旁邊小姑娘:“其實我本來真的是王子,我家是個大城堡,整座山都是我的後花園,我家的僕人和侍衛從早上數到晚上都數不過來,只要我哼一聲,連英女王腦袋上的皇冠都送到我面前——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我暗戀我崇拜我!”
看他講得越來越起勁,Jane苦苦掛張娃娃臉,為什麼她要和這種異想天開、毫不懂幽默為何物卻偏要故作幽默的老傢伙坐一起!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現在不搭私人飛機不喝78年紅酒不抱你的大美人,卻偏來和我擠輛沒吃沒喝的小破車?”她閉上眼睛,打個哈欠,做出睡覺狀。
王平民把最後的魚乾扔進自己嘴巴,拉上窗簾,讓小姑娘好好睡覺。
“因為王子遇見了一個壞心腸的平民,他殺了王子,自己做了城堡的主人。”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只以一種故事結束的解脫來說,末尾,平平無聞的聲線竟變得異常和緩動人:“我想他現在一定很快樂。”
“王子與貧兒?”她輕輕覆住他手:“你說錯了,故事不是這樣說的,故事的結尾是王子又回去了,城堡裡又充滿了笑聲,貧兒成為王子最忠心的僕人。睡覺前的故事怎麼能說?會誘導小孩犯錯的,記住了吧!我說的才是真正的結果。”
她閉上眼睛,真的困了。“晚安,平民。”
“晚安,小公主。”他看著窗外,雪真的是有形狀的,雪的形狀是一瓣一瓣,好象東京的櫻花一樣,好象能洗滌這世間所有塵埃。
60
銀座的步行街上充斥著三越、高島屋這樣能讓人腿走斷的高檔商場,穿梭其間,猶如迷宮。
Jane買了一大堆打三折的世界名牌,王平民在小店看中一雙紅色的魔術手套,看上去特別小巧,結果卻能穩穩把自己二十五歲的手套進去,摸摸好暖和,買了三雙,送給收留自己不少日子的那對西西里小情侶兩雙,自己留下一雙。
電影院都在供映《駭客帝國3》,沒有愛情片的檔期。破滅了幻想的Jane被購物轉移了所有興趣,很快忘乎所以。王平民於是隨便走在銀座的大街上,跟歡快的人群接踵摩肩,他想到一個問題:假如這十萬個人裡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自己還能不能一眼把他挑出來?——他覺得他能,不過就是十萬分之一,有什麼難?
人生應該有100個值得去的地方,他要都去了,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