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綻放出來的濃烈罡氣,罡氣四散炸開,哪怕讓韓貂寺雙鬢銀絲肆意吹拂,人貓照舊以掌心推在了北涼刀刀尖上,五指成鉤,攥緊北涼刀,“北涼鐵騎北涼刀,換了人,就不過如此。”
不等徐鳳年鬆手,韓貂寺抬手提刀,一腳踢在徐鳳年腹部,徐鳳年本身看似無恙,四周雪地則是氣機漣漪亂如油鍋,地面更是轟然龜裂,韓貂寺皺了皺眉頭,這小子既然身後揹負一柄無鞘劍,竟然仍是不願棄刀,韓貂寺手掌帶動刀尖,往回一縮,刀柄如撞鐘,狠狠撞在徐鳳年心口,徐鳳年僅是臉色蒼白,十八丈外朱袍陰物已是噴出一口猩紅鮮血,韓貂寺哪裡會手下留情,轉身一記鞭腿掃在徐鳳年肩膀,徐鳳年如無根浮萍被勁風吹蕩,雙腳離地側向飛出,可因為死死握刀,幾乎橫空的身軀欲去不去,韓貂寺和徐鳳年一豎一橫,雙方之間便是那一柄刀尖不存的北涼刀,九柄飛劍如飛蛾撲火,可都撲在了燈籠厚紙張之外,不得靠近人貓這株燈芯,韓貂寺見這小子不知死活到了一種境界,浮現一抹怒容,一臂紅絲赤蛇迅速攀附北涼刀,在即將裹挾徐鳳年手掌之時,後者猛然雙手握住刀柄,遙想北莽遇上陸地龍捲,大風起,扶搖上青天,那一次次拿命練劍,徐鳳年此刻人形如平地生龍捲,雙手掌心剎那之間血肉模糊,韓貂寺以不變應萬變,鬆開刀尖,任由手心刀鋒翻滾肆虐,眼神陰鷙,聲音陰柔滲人,“好一個酒仙杯中藏龍捲,有些意思,難怪李淳罡會對你刮目相看。”
韓貂寺正要痛下殺手,東南方向一襲青衣拖槍而至,韓貂寺的指玄終於展露崢嶸,如雪重於霜,竟是在眨眼之間以自身神意壓碎了其中一柄飛劍的徐鳳年心意,玄雷一劍直掠拖槍女子,面容清秀的女子微妙抖腕,名動天下的剎那槍挽出一個燦爛槍花,單手拖槍變作雙手提剎那,一槍橫掃千軍,砸在玄雷飛劍之上,砰然巨響,女子藉助剎那槍反彈,身形如陀螺,躲開飛劍鋒芒,旋出一個向前的弧度軌跡,腳尖踩地,高高躍起,一槍以萬鈞之勢朝韓貂寺當頭砸下,這一切看似繁複,不過都是瞬息之變,韓貂寺似乎明知對徐鳳年一擊致命不現實,也就失去糾纏興致,縮手屈指一彈,將手心龍捲北涼刀恰好彈向剎那槍,甚至不給一男一女收力間隙,腳步飄逸,一手輕輕推在徐鳳年胸口,一手凌空一敲,直接就將兩人各自擊退,一槍不得進就給驅退的青鳥在空中旋轉槍身,剎那槍尖在地面上一點,不等雙腳落地,在空中就又是一槍砸向韓貂寺脖頸,韓貂寺冷哼一聲,雖然才兩招,顯然人貓就已經膩歪了這名女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左手搭在剎那槍尖以下幾寸,腳下輕走,走個一個半圓,就將剎那槍傾力一擊完全卸去勁道,驟然欺身而進,對身形浮空的青衣女子一手拍在肩膀,沒有磅礴天象修為灌注的女子當即就斷線風箏脫手飛走,韓貂寺握住剎那槍,朝女子墜地處丟擲而出,速度之快,乃至於根本沒有什麼呼嘯成風的氣象,僅僅悄無聲息,青鳥早已不是襄樊城外蘆葦蕩一役的女子,一槍看似要直直透胸斃命,心中清明,腳步凌空虛踩,竟是在空中穩穩倒退滑行,倉促卻不狼狽,雙手握住剎那鈍圓槍頭,身形斜斜墜地,一腳踩出一個泥坑,硬生生止住頹勢,雙眸泛紅,經脈逆行,倒提剎那槍,再度向韓貂寺奔去。
當真是悍不畏死。
不管身世如何飄零,老天爺總算手下留情,讓這世上終有一人,不管離他遠近,都值得她此生哪怕進死退活,仍是不退一步。
世間最痴是女子。
大概是受青衣女子感染,先前還有些忐忑不知所措的盧崧王麟等人終於醒悟,無須出聲,當兩位騎將率先展開衝殺,雙方麾下精銳騎兵幾乎同時展開沉默衝鋒,沒有呼喝聲壯膽,沒有暴戾喊殺聲,只有陣陣馬蹄聲。韓貂寺可以不理睬年輕女子家傳槍仙王繡的剎那,可以不理睬那些螻蟻騎卒的亡命衝殺,唯獨不能不理睬那名白頭男子的悄悄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