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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部分

老人每聽到一個訊息就會分別點評。

老人的精神氣很足,變得極為健談,而且思維縝密,好像要把這十年積攢在肚子裡的言語一口氣說完才肯罷休。

“兵部老衙門啊,其實是塊風水寶地,荒廢了,可惜。”

“文厚啊,我馬家很早就是離陽藩鎮勢力了,只不過當年見風使舵得快,其實我最早被你太爺爺丟進兵部的時候,才十八歲,很多人都覺得你太爺爺昏了頭,把家裡獨苗放在京城,難道真不要祖宗基業了?然後等我熬了二十多年,終於熬成了兵部右侍郎,所有人都閉嘴了,有些人是死了,開不了口。有些人是失勢了,沒那臉皮跑到我跟前發牢騷。我這輩子啊,都在兵部和軍營打轉,但是碧眼兒坦坦翁那輩人都知道,我一輩子都沒上過沙場,更沒有殺過人,是不是很滑稽?這麼一號人物,結果當上了徵北大將軍?”

“我成為兵部大佬的時候,見到過很多年輕將領,有野心的,有本事的,殺人不眨眼的,都有。那時候有個姓徐的錦州蠻子,在官場上爬得尤為吃力,總是吃敗仗,好幾次兵馬都打光了,差點成了光桿。沒有人看好他,我也不看好,沒有根基,就靠拼命。文厚,你要清楚,那時候的離陽不比現在世道太平,總有打不完的仗,如今殺了百來個北莽蠻子就能當都尉,在當時,你可能殺上千個東越或者是北漢甲士都撈不到都尉,要不然好不容易當上了,明天卻成了別人的軍功,所以有一次當那個年輕人再次灰頭土臉跑到衙門,跟咱們這幫兵部老爺們要兵馬要糧草,沒人樂意搭理他,總覺得會賺不回本錢,兵部拿得出手的虎符其實就那麼十幾塊,否則就得動用見不得光的私軍,給誰不是給,憑什麼給你一個朝不保夕的年輕人?”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天下著雨,那個當時空有一個校尉頭銜的錦州年輕人,就站在大雨庭院裡,腳底下放著裝銀子的箱子,腰桿挺直,一看就不像是個會求人的。就那點銀子?也配兵部抽調給你七八百人馬?雖說都曉得這個人不貪錢,只要打贏仗,不管自己死多少人,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拿了財物送給兵部的大人,但是千不該萬不該,這傢伙在上一場打敗仗的時候,害死了一個兵部郎中送進他軍中撈戰功的晚輩,所以啊,沒人樂意理睬他。見過打仗不要命的,就沒他那麼不要命的,次次打仗都衝在最前頭,這樣的人,誰敢全力扶持?光會打仗,不會當官,說不定那天就死了,這怎麼行。”

“不過那天我心情不錯,因為那個兵部郎中仗著老資歷,總喜歡跟我對著幹,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噁心噁心那個兵部郎中,所以我走到那個以前從沒有直接打過交道的年輕人面前,答應給了他一支兵馬。”

聽到這裡,馬文厚好奇道:“是不是很快就打了場缽滿盆盈的大勝仗?”

老人微笑搖頭道:“贏倒是贏了,而且連贏了三場,不過兵馬又給那個年輕人打光了,當然,我的本錢肯定是賺回來了。那個時候,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可一旦青壯披上了甲冑提起刀槍,那還是可以按人頭算錢的。馬家現在的老底子,就是那個時候一點一點積攢出來的。很多本來割據一方的武將,也都是那個時候一點一點打光家底的。”

馬文厚無言以對。

他們這一輩的年輕人,大多原本就不太喜歡聽老輩人嘮叨春秋戰事,小時候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馬文厚也不例外。

老人感慨道:“那個當時需要看你爺爺心情和臉色的錦州校尉,你一定早就猜出來了,是徐驍。後來的離陽人屠,最後的北涼王。”

馬文厚輕輕點頭。

這樁陳年往事,老人從來沒有跟人提起過。

“老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對也不全對。不管怎麼說,徐驍能夠帶著一身傷病老死床榻,大概是老天爺對他那個義字當頭的回報吧。但是‘多行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