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後院裡勾心鬥角算計別人的把戲。孃親早知你必不是池中之物,後院之中也絕不會僅有我一人,所以在她尚能為我謀劃的時候請了宮裡的教導公公來教了我一些手段。可是現在的煜兒,雙手已經被田間的勞作磨出了繭子,也漸漸習慣了小戶人家柴米油鹽的生活。你不用替我覺得可惜,我反而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孃親希望的。南兒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不會把自己的夫郎限在家裡,她會帶我上集市,許我不戴面紗,還許了我太多太多從前不敢想的事情。”
葉之蕭激動道:“我也能!你要做什麼我便讓你去做,我也會在你身後給你依靠的!”
沈煜笑出了聲,似乎還帶著一絲的諷意:“蕭姐姐,我再清楚不過你了,你的心中遠有比煜兒重的東西。你的理想,你的抱負都不會允許你同煜兒隱居山林,過女耕男織的生活。或許你會,但是一旦你在朝中有了身份,你還會忽略別人的眼光麼?你還會雲淡風輕地允許我在外露面麼?還會絲毫不介意別人暗地裡說的那些流言蜚語麼?蕭姐姐,你自己也明白的。”
葉之蕭此刻只能苦笑,她能說什麼,她只能說沈煜太瞭解她,正因為太瞭解,所以連一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每一條路他都清楚,只要她走,都是死路,沒有生門。她揚起袖口,掃去眼眶裡的淚水,柔聲問道:“那你現在要去哪裡?”
沈煜從脖間解下那塊玉佩,轉身走到葉之蕭面前,遞給她:“蕭姐姐,這塊玉佩伴了我這麼多年,雖說是個念想,卻也是個羈絆。絆的我跌跌撞撞,不敢放開心。同南兒的定親是權宜之計,那時我總想著等南兒大了,替她娶進一門閒夫,我便帶著玉佩去尋你。誰知事事不由人,到頭來,是我自己對她動了心。每每看見這塊玉佩,便覺得萬分對你不住,今日總算是了了這樁事,也希望蕭姐姐你,能夠放下。至於伯父伯母,煜兒一定會去看他們,不過那時,一定不是煜兒一人。”
兩人默默無言,出了巷子,葉之蕭道:“我有馬車,不如先送你回去,再會錦都將此事告訴孃親,也算是對九泉之下的伯母有個交代。”
沈煜想了想,覺得十分在理。若是他走回去,不知何時才能回家。此刻他很想念那個總是壞笑著偷看他的女子,面上一陣嬌羞。好在隔著面紗,葉之蕭什麼也看不見。
江南策馬狂奔,一時追出了數十里都沒有看到人影。她心中悲痛更甚,煜哥哥,難道你真的是這般薄情之人,竟連一時都等不了,這麼快就已經遠遠地離了鎮子,想要回去拜堂成親麼?她本沒騎過馬,馬車還是胡大娘教她駕的,那時氣急攻心,除了要追到沈煜外再無其他念想。現在唸想斷了,那馬還在狂奔,她剎不住,竟是生生地看那馬一時失足,被馬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好在還有醫生的本能,那一瞬間,她雙手護住腿摔倒了路邊。好在路邊不是現代那種水泥大理石的路,而是長滿了青草的泥土路。著地的那一瞬她在心裡想,不知道這回會不會穿越,如果穿越堅決不要做人了,做棵樹沒有七情六慾才好。不會傷別人的心,也不會被別人傷了心。
“咯吱”聲響起,江南苦笑,怕是這手被摔骨折了,好在那一瞬間的本能動作讓她的腿只是受了擦傷。江南勉力坐起身,那匹惹禍的馬已經跑遠沒有蹤影,她皺了皺眉,這下不知要賠村長家多少銀兩才行。
右手已經不能動,好在鄉間鎮裡的路上總是不乏一些長的矮小的樹,江南左手護住右手慢慢挪過去,使了大勁,出了一身的汗才勉強折(she)下幾根樹枝。她咬著長衫從長衫上撕了約莫一寸寬的布條,將樹枝分散地綁在了右手上,才勘勘固定住骨折了的右手。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後,空空蕩蕩的,再度苦笑了一下:這時候,哪會有馬車從城裡去鎮上?即便是有,那人還不一定帶她一段呢。
陸